我看了保安一眼,抬头看了看太阳,想知道几点了。
手表不知道掉哪去了、摸了摸口袋,手机也不见了。
下午的饺子铁定包不成了,苏小沐的生日也过不成了,我的表白仪式被搅了个稀碎。
我问保安:“几点了?”
保安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两点半,打了十来分钟,解气不?”
我沉默着没说话。
保安又说:“木头棍子打不死人,以后随身带根甩棍,我送你,全自动的。”
我把那根烟全部吸完,把烟头弹的远远的,围观的同学被烟头追着后退了好几步。
我说:“你带我去哪?”
保安说:“门口,警卫室,一会儿有人来接你走。”
我站起来,说:“走!”
身子有些虚脱,感觉两个胳膊软绵绵的挂在肩膀上一样,我看向王东,说:“老五,找找我的手机和手表。”
保安和我并排往人群外面走,那些学生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另外几名拿着胶棍的保安跟在我俩后面。
那名年轻的保安跟我说:“我叫孙海平,你得叫我一声哥哥,哈哈,没想到你小子打人还挺猛嘿。”
我看着那位叫孙海平的保安,冷笑了一下。
孙海平对我的轻视眼神毫不在意,说:“一会儿你记上我的电话,想收拾谁就直接跟我说,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学生。”
------------------------------凶狠的分割线-----------------------------
我坐在大学门口的警务室里,只有我自己。
孙海平站在外面,堵着警务室的门口,对着赶来的学校老师们说着什么。
我看见冯主任也在,他紧张的往我这里张望。
王东和老六他们五个也在外面,一个比一个紧张兮兮。
120救护车已经把梁涛拉走了,不知道死活。
不知道苏小沐怎么样了,我伸手摸口袋才记起来,手机丢了。
我推开警务室的门,看着王东他们说:“我手机找到了吗?”
王东说:“摔坏了,你用我的吧。”
说着要凑过来给我送手机,我摆摆手,说:“你给苏小沐打个电话,看看她没事吧。”
我没关门,重新坐回警务室。
我不知道会怎么收场,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我,爱咋咋吧,大不了大学不上了,去局子里蹲几年,只是苦了我爸,又得赔人家钱,还有苏小沐,好好的一件事,被我闹的天翻地覆。
外面来了几辆车,下来几位穿着皮衣、皮裤的人,还有两个年轻人,染着黄色和绿色的头发。
他们想往警务室里冲,孙海平一手抽出甩棍、一手拿出匕首在胸前一横,说:“我是国邦集团孙海平,不认识爷爷的,回去问问你爹,你们谁想进去,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那几名年轻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的互相打量,其中一个拿出手机去打电话。
孙海平看着刚才保安队伍中的一个人,说:“四毛,把他们都拍下来。”
一名保安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把那几个人拍下来,指着他们说:“你们几个,等着昂,可别跑。”
黄毛和绿毛那几个人往回走,上了车,在车里坐着没再下车。
孙海平看向冯主任,说:“老冯,你们院长啥时候到?赶紧说清楚怎么处理这事,等我舅舅到了,你们就没时间了。”
国邦集团孙海平?不认识。
他舅舅是谁?不认识。
一切都无所谓了,就像小时候,打了人,会被父亲关进柴房待一宿、会被别的父母骂、会赔给人家很多钱,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去吃牢饭。
以后再有人敢跟我说这句话,我还会打!
打到他们不敢再说。
我看到警务室的门后放着几根胶棍,随手拿起一根,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分量很足,比刚才那个轻飘飘的木棍好用多了。
万一有人冲进来呢?李晓亮说梁涛他姑父在滨城是个区长,是黑区长还是白区长我不知道,但是我要时刻做好准备。
我搬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警务室的门口,手里玩着那根胶棍,说:“孙海平,给我根烟抽。”
孙海平走到我跟前,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叫哥!”
说完,掏出整盒的万宝路和打火机,丢给我,说:“都给你。”
警察到了,三辆警车鸣着警笛直接开到学校的大门口,看见好多人围在这里,其中一名警察下车,右手摸着腰间的枪套,说:“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呢?谁是管事的?打人的人在哪?”
其中一位老师模样的人走到那名警察面前说了几句话,那名警察直接冲着警务室走过来,看着孙海平说:“你是什么人?行凶的人我们得带走。”
孙海平冲着他吐了一口口水,说:“那个区长让你来的?”
警察说:“我不认识什么区长,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在依法办事,你是什么人?”
孙海平一脸的满不在乎,说:“我叫孙海平,国邦集团张建国是我亲舅舅,记住了吗?警官。”
那名警官神色一怔,说:“跟国邦集团扯什么关系?”
孙海平不耐放的挥挥手,说:“关系大了,您呀,要么回去,我们私了了,要么呢,您就在这等着,我舅舅马上就到,有事您找他,好不好?”
那名警察看了看坐在警务室门口抽烟的我,掏出手机低头拨号。
国邦集团张建国?
张建国?
我认识一位叫张建国的人。
是父亲曾经最好的朋友、是后来娶了她的那个张建国。
我打了一个冷战,是同一个张建国?
我们学校在市区外面,学校门口是一条宽阔的马路,有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在这条公路上响起,往我们这里飞驰着,我眯着眼睛,看向轰鸣声的方向,五辆车直接开进了学校大门,停在了警务室旁边。
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一辆银色劳斯莱斯,后面跟着三辆迷彩悍马越野车。
围观的学生人群里传来响亮的惊呼声,那一群学生很明显的骚动起来。
我心中有些不踏实,我不知道我自己捅了一片什么样的天。
孙海平走到我身边,说:“轻松点,那是咱家的车。”
咱家?
哼,我家只有一辆夏利,还是出租车。
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恨了十几年的人!
我最不想有交集的人!
咱家?
伴随着一声急刹车的声音,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警务室的旁边,从上面下来的那位女人慌慌张张,冲到警务室门口,我起身进去,关上门。
我不想见到她!
我试着从里面锁着门,但是警务室的门不能反锁。
她从外面开门冲进来,扑到我跟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小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我用手拍开她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打架?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为什么要打架!”
我想,那一刻的我,是在颤抖吧。
我能感觉到自己眼中已经满含泪水,但是终究没有流下来。
因为,我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