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阳被蒋副院长喊去写书了,周末的物流园我也没去,我很明白:那个活儿我自己做不来。
我也不用去了,因为我又重新回到冯主任的办公室、那份勤工俭学的岗位,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感觉过去的那一年,如同做梦一般,兜兜转转,是一个圈。
冯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告诉我:也就一个学期了,这学期结束他要调到本部去。
终究是晋升了,应该是张建国给他帮了忙。
要不然,冯主任怎么会意味深长的跟我说了声“小强,谢谢你”呢?
那个春天,我有了大把的时间。
在那个春天里,苏小沐我俩拿着相机去记录春天来临时的点点滴滴、去记录花花草草的破土而出和发芽开花。
漫天飞舞着柳絮的时候,我们都在愉快的活着。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岁月静好,如此甚好!
在那个春天里,我问苏小沐:“翠花,你未来想做什么?”
“我爸想让我做老师,可是咱们这个专业不适合,而且做老师还要考教师资格证,我不想考。”
“女的做老师挺好的,不用风吹日晒,还有假期呢。”
“那你呢?铁柱,你想做什么?”
我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到时候看看再说,实在不行,我家有出租车。”
苏小沐‘哈哈’笑着,在我胸口捶了一拳,说:“你好,的哥儿,带我去幸福的站台。”
我在苏小沐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笑着说:“好的,苏老师。”
大二那年的五一假期,我们都没有回家。
我说的我们,是指老六、我、苏小沐,李雪和王东本就是滨城人,我们五个人按照王东的安排,实现了坐着游艇出海的梦想,本想喊着刘志强一起去,奈何他家里有事,回家了。
当我们五个人坐在游艇的甲板上,喝着饮料望着大海的时候,王东说:“书记,说句矫情的话,出来玩就开开心心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李雪的眼神还望着大海深处,听见王东跟她说话,李雪回过头,微微一笑说:“嗯,我已经没事了,只是..”
看我们都没说话,李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我怕李晓亮把自己毁了,原本是一个那么阳光的男生。”
王东说:“有些话我一直想跟李晓亮说,可是又怕说出来伤他自尊心,他就是太作了,他或许以为他是个公子哥吧。”
“你才是公子哥,五哥。”老六说
“切,你是真的没见过公子哥,我哪算的上,我爸跟我说过,我家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挣来的,现在的别墅也只能住到他退休,等他退休了,我们就要搬到鸽子窝里去,我还是公子哥?我的娇娇说的对,我跟她比,差多了,她才是大家闺秀。”
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撒娇起来:“我的娇娇啊!我想我的娇娇啊,爹啊、娘啊,为什么非要等到毕业啊!”
李雪一脸疑惑的问我:“娇娇?宋老师?”
我苦笑着点点头。
李雪爆了一句:“我靠!”
“习惯了就好了,俺五哥就是这么贱的,在宿舍里俺们都习惯了。”
我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感觉生活也好平静,在平静的水面上,我们在开心的笑、快乐的闹,殊不知。
殊不知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李晓亮闯祸了,大祸!
2004年5月8号,假期后开学第一天。
宿舍。
晚上。
九点半。
除李晓亮,我们五个都在。
王东和刘志强在看电视;老六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晋玉东趴在床上,跟我说大三开始他要竞选学生会主席;我捧着手里的《沧浪之水》看着,答应着晋玉东的话。
李晓亮推门而入,直奔阳台衣橱。
阴沉着脸,一句话没说。
我们五个面面相觑,我说:“老大,你怎么了?”
“没事。”
我们听见他在阳台的衣橱里翻了半天,背对着我们把一个东西放在衣服里就往外走。
王东说:“李晓亮,你先别走,有话跟你说。”
“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话,李晓亮出了宿舍。
几分钟之后,我听见宿舍楼下有人惊呼。
“杀人了!”
那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各个宿舍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在,等我跑到阳台往下看的时候,其他宿舍窗户里也是探出了不少好奇的脑袋。
宿舍楼门口外面、朦胧的灯光里,仿佛站着的是李晓亮,地上躺着一个人,还有几个人在跑离李晓亮。
那一刻的我,浑身瞬间起满了鸡皮疙瘩、头皮发紧、双眼大睁。
我推开身后的刘志强,冲出了宿舍,往楼下跑去。
等跑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在那里站着的确实是李晓亮,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尖还在滴血。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腹部在流血,染红了身下那浅褐色的地砖。
我吃惊的看着李晓亮,哆嗦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老大,你.你..”
李晓亮回头看向我,我看见他那血红色的眼睛、还有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狠狠的说:“是他们逼我的,他们太欺负人了。”
慌乱中,我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想着报警,我瞥了一眼地上那个人,拨打的号码是120.
宿舍门口站满了人,包括王东他们几个。
王东看了一眼李晓亮手里的刀,说了一句“你妈了个逼!”,就往楼上宿舍跑去。
那一刻,我的脑袋是懵的,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那一刻,老六脱下自己的背心,蹲在地上那人旁边,帮他用力的捂着伤口,嘴里带着哭腔嘟囔道:“你别死啊,俺老大不是故意的,你别死啊!”
学校保卫室的人到了,110也到了,随后是120,把人拉走了。
救护车拉走的是地上被捅的那人。
警车拉走的是李晓亮,还有老六。
老六被摁上警车之前一直大喊:“不是俺、不是俺,俺是救他呢。”
警察看了一眼老六那沾满鲜血的双手,只说了一句:“上车,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老六坐在警车里冲着我喊:“三哥、三哥,你跟他们说啊,不是俺。”
我看着被吓坏的老六,他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我想跟警察说不是老六,他确实在救人。
可是,我知道,此时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我跟老六说:“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我掏出电话。
那一刻,我第一时间想到能帮我们的,是张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