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生日,你没有任何表示,我认了,那是我自己的生日、咱俩的结婚纪念日你都没反应,骆小强,你根本就不爱我!”
罗晓菲躺在床上抱怨,我站在床边束手无策。
“你说话呀?今天是咱们的结婚纪念日,你忘了?回到家还问我为什么不做饭,你就不能带我出去吃?”
我笑了,笑的很无奈、很苦涩。
“好好好,咱出去吃,你在意这些形式的东西干什么?”我伸手去拉罗晓菲,想带她出去吃。
“我不去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不是,钱都在你手里,过生日你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嘛,我又不会说什么,这结婚纪念日,我是真的忘了。”
罗晓菲气呼呼的转了个身,不理我。
“我去做饭,给你做好吃的,行了吧?”
打开冰箱看了一下,里面倒是有不少菜,可是我不会做饭。
简单炒了一盘西红柿鸡蛋、一份蒜薹炒肉,我尝了尝,好不好吃不知道,反正不咸不淡。
我去喊罗晓菲吃饭,她依旧不理我。
微波炉热了两个馒头,我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啃着馒头、吃着自己炒的菜,心里反思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在意罗晓菲?
没有吧?我跟自己说。
我只是一个没有仪式感的糙汉子,生活中我只求安安稳稳,平淡一些有错吗?
激情似火?
温馨浪漫?
富有情调?
我不会啊!
生活中,罗晓菲在家里说一不二,只要她愿意做的事情我从不反对、只要她张嘴要的东西,我肯定支持她买。
可是,你让我去猜她想要什么、她想什么,我猜不到啊!
我可以服从她的任何一个安排,只要她高兴。
别让我去安排好不好?
我累!
这是我自己身上的问题,也是我俩分开以后才发现的。
生活中的不愉快,只是发生在家里,彼此是家人,可能两天就忘记了。
但是,工作中的矛盾却不是这样的。
......
那段时间,市里在创卫,在我们片内有一项重点工程还在施工,傅局安排我和一位闫姓同事去现场检查一下施工进度和施工质量。
闫姓同事是一位中年大姐,跟我平级,也是科长,平日里我跟她关系还不错,从进单位开始就是叫闫姐,后来我提升了科级,依旧是喊闫姐。
所谓的关系不错,也只是我自以为而已。
为了这项工作,我还单独查了资料,了解自己需要在现场检查哪些项目,我只是想认真的完成任务,于上于下,都要负责。
那天,我和闫姐到了施工现场,那里正在施工的是大厦外立面的粉刷美化。
闫姐在路上就跟我说,我主她副,一切听我指挥。
那一刻,我还感觉闫姐人不错,我一度认为她是给年轻人锻炼成长的机会。
到了现场我才发现,高空作业的工人没有戴安全帽、喷漆枪口也没有做防护,导致粉尘到处飞溅。
我把施工负责人叫到跟前,让他马上吩咐工人按照施工标准进行操作,避免意外,喷漆枪口加上防护罩,不要让涂料四处乱飞,会造成环境污染。
负责人点头哈腰的去布置了,闫姐说:“没想到啊,挺专业。”
我讪笑说:“都是临时抱佛脚,学来的。”
“走,去看看他们用的涂料合不合格。”闫姐说。
我们走到施工队存放涂料桶的地方,上面既没有生产厂家、也没有贴国家的检验合格证。
我再一次问施工负责人,说:“你们这是三无产品吧,老远都能闻到刺鼻的味道,施工许可证拿给我看看。”
负责人唯唯诺诺的说:“这..领导,这活儿急,都是临时凑的工人,连这车涂料也是连夜运过来的,这楼要在一周内完工,不是等着市里创卫验收嘛。”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就往我手里塞。
我躲闪开他递过来的信封,说:“那就停工,去办许可证、去用符合国家标准的涂料。”
说着,我拿出单子,想给他开处罚书。
那负责人看见我身后的闫姐,拉着闫姐走到一边,把那个信封塞进闫姐手里,他们在那里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
只是,闫姐回到我身边,说:“骆科长,这确实是个急活,耽误了创卫,咱们担不起。”
“那咱们看见他们用这种三无的涂料也不能不管吧?”
闫姐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打电话了,我拿着处罚书让负责人签字,那位施工负责人只是拿着我递给他的单据,并没有签字。
挂了电话的闫姐回到我身边,说:“今天就这样吧,咱先回去。”
我不解的看着她,说:“那这儿呢?是停工还是继续?”
闫姐把视线移到施工负责人身上,说:“今天先别干了,但是工期不能耽误,下不为例啊!”
说着,就拉着我回到车上。
那份我开具的处罚书上,施工负责人没有签字。
坐在车上,闫姐说:“小强,他们只是用了不合规定的涂料,但是你要是让他们停工,影响的是工期,到时候上面来验收创卫成果的时候,这里还在施工,领导会怎么想?”
“那他们用这种刺鼻的涂料,污染了环境、伤害了群众的健康,领导会怎么想?”
闫姐撇撇嘴看着我说:“你都多大了你?”
从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和表情里,我似乎看到了嫌弃和不满,以及鄙夷。
一直到坐进办公室里,我的肚子还气鼓鼓的,闫姐去局长那汇报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从我旁边路过,冷冷的说:“傅局让你过去一趟。”
坐在傅局的对面,傅局笑呵呵的看着我,问:“怎么?生气了?”
“感觉初心遭到了污染、感觉尊严遭受了践踏。”
傅局‘哈哈’大笑,说:“不愧是名牌大学出来的,说话就是有水平。”
“姐,他们用的涂料都呛鼻,就这样还不让他们停工?”
“亏你还叫我一声姐,姐就跟你说,应该停工!”
“那还不停?”
“应该停,但是不能停!领导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我生气的把脑袋别向一边,不再说话。
傅局又说:“我问你,闫科长说你拿了人家一千块钱,拿没拿?”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说:“她这么说的?我让她进来说。”
“等等,我知道你没拿,如果你拿了,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她凭什么这么说我?这不是诬陷吗?”我被气的血往脑门冲,脸都红了。
“因为她拿了嘛!这事别问,洗不干净,听姐的话。”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说:“这班我不上了,回家睡觉去了。”
“今天给你放假,明天得来啊。”
我走到门口,回头冲着傅局笑了一下,说:“明天我来办公室睡觉。”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施工进度和人民群众的健康相比,哪一个更重要?
政绩和环境保护相比,哪一个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