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还没反应过来许星芷就已经结束了,问道:“隋姑娘没事了吗?”
“蛊虫已经取出,命是保住了,可她内力几乎被食脉蛊吞的一干二净,少说要修养一两个月才可恢复。”许星芷看着已经死掉的食脉蛊,又望了望躺在床上的隋芙歌,问道:“这小姑娘什么来头?”
钟言答道:“我只知道她是官府的人,抓逃犯时中的食脉蛊。”
许星芷有些疑惑,继续问道:“什么逃犯?”
钟言道:“是尸骷二鬼。”
“尸骷二鬼?”许星芷自打入谷以来极少深入江湖,平时出谷也只是在附近的村庄行医,至今已有十七年了,这尸骷二鬼不过近几年才在江湖中闻名,难怪许星芷未曾听过。
许星芷嘟囔道:“这就奇怪了,食脉蛊十年才可孕育一只,且当今世界中恐怕只此一人才有这个本事,可不是那什么二鬼。”
那食脉蛊被小刀定在刀尖上,个头足足有一节手指头那么大,身上一股绿色粘稠的液体挂上上面,虽然已经死亡,虫体却还在不断蠕动,钟言见状一阵恶心,几乎要吐了出来。
成然倒是被这个恶心人的虫子吸引了过去,用夹棍小心翼翼的把食脉蛊装进了布袋里。
许星芷说道:“上次见此物还是和将军见面之时,此时却出现在小小的官员身上。”
姜无海轻咳一声,将许星芷拉到中厅,见钟言等人没跟过来,掏出了之前在地下捡到的隋芙歌掉到地上的令牌递给了许星芷,才低声说道:“这是之前在那位隋姑娘的身上掉下来的。”
许星芷将令牌仔细观看一番,对姜无海暗对眼神,惊道:“这是……他的?”
姜无海点点头,说道:“她体内的内力属性和他简直一摸一样,很明显是长期修炼‘霜灭决’的属性走向。”
许星芷觉得怪诞不经,说道:“那这么说他与那位姑娘是师徒关系,可食脉蛊也是他所养育的,哪有师父要害徒弟的?”
姜无海也不明其中意味,摇摇头道:“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虽说他鸱视狼顾,不过也只有危及他利益的时候才这么决绝,莫不是他又有什么动静?”
许星芷十多年的与世隔绝,已经习惯了平静的日子,被姜无海这么一闯入,又让他回想起那年血洗皇宫之事,看着姜无海,问道:“将军这次重出江湖,是想报仇吗?”
姜无海拳头紧攥,腥光血雨之事在他脑中一幕幕重现,十七年的沉淀也没能将他心中的愤恨消沉,咬牙说道:“这不是我一人之仇,千千万万的兄弟葬身千里,这是他们的仇,只不过他们不能报,我只是想帮他们。”
许星芷反倒出奇的平静,说道:“将军可知为何我在宫中好好的首席御医不当,荣华富贵不享,为何要来这偏僻谷中?”
姜无海摇了摇头,目光有所缓和说道:“洗耳恭听。”
许星芷淡淡说道:“所为皇帝,说是万人之上,实则是万尸之上,哪一位不是身上背负了数万人的性命,我可治他一人的病,他好了之后又要发动战争,又会有数万人丧生,那我岂不是杀了数万人的凶手?我不答应,我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偶尔出去为百姓行医治病,那救的可能就是一个家庭。”
姜无海仔细琢磨了许星芷的话,问道:“许兄这是劝我不要打仗?”
许星芷当惯了山村野医,心境十足平和,轻声应道:“打仗可解决不了仇恨,反而会引起更多的仇恨,受苦的都是百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姜无海何尝不知百姓所受之苦,见多了宵小奸佞,见他们如何鱼肉百姓,这难道不比打仗的伤害更大,姜无海叹道:“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国家如何抵御外敌,如何平定内乱。许兄或者不知,我在来百草谷的路上时,忽耳国人正到处烧杀抢掠,官府的人却迟迟不来,十多年了,那些人丝毫没有改进之意,他们未尝不是引起仇恨。”
许星芷还想劝姜无海三思后行,刚开口就被姜无海拦了下来,姜无海说道:“一切自有定数,许兄还是不要劝我了。”
许星芷微微一笑,自己逍遥自在不问世事已经多年,怎么现在还如此执着,当即晃了晃脑袋,说道:“好好好,是我多嘴了,我们多年未见不应该谈论这种事,你不是最喜我的‘醉千秋’,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姜无海听到有酒喝,立刻不再严肃,笑道:“好啊,我还想听你说说你这独来独往的性格,怎么收了个毫无医学天赋的徒弟。”
许星芷把姜无海领到书房,钟言和成然照顾还在昏迷的隋芙歌,并没有跟来。“无医屋”的书房也十分奇特,许星芷将它建在了熬药屋的上方,形成了两个小层,好在木屋过于高耸,及时变成两层也不觉得低矮,熬药屋的西北角处有一座小木梯,仅能让一人上下。
姜无海闻不惯浓烈的药味,只觉得有些刺鼻,问道:“你平时就在这里读书啊?”
许星芷笑了笑,说道:“你们闻不见药草的芳香,自然不理解,我可是觉得这里香气扑鼻呢。”
姜无海登上木梯,进了二层的书房,一下子被书房景观震慑到了,许星芷这书房四面环书,每一堵墙都是一面书柜,很像大厅当中的药柜的模样,最令姜无海为之奇异的是书房的顶部,甚至说没有顶部,仰头望去可以看见整片天空,清空明净,心旷神怡,捆石龙沿着四周的墙壁延展进来,又增添了绿色,蓝绿相互交映,深碧湛清,而且书房的草药气没有下层强烈,确实是相辅相成。
虽然这是个极佳的读书妙地,可姜无海也有疑问,说道:“徐老怪,你这书房没有房顶,遇到下雨天可怎么办?”
许星芷嘿嘿一笑,颇有些照耀的走向了里面的书架旁,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拉杆,许星芷用力一拽,倏地响起了齿轮转动的声音,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同时伸出了四块木板,慢慢向中间聚集,没过多久便严丝合缝,形成了一个房顶,许星芷拍拍胸脯,笑道:“怎么样,没见过吧?”
姜无海拍掌道:“确实没见过,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等好玩的东西了?”
许星芷摆摆手,说道:“不是我,是我那徒弟,他虽然不好医学,但是对机关术十分喜欢,你在看这里。”
许星芷指向案台,案台上方有一处长长的竹管子,管子斜向上一直延续到了书架的最上端,接在了上方更大的圆筒,圆筒在四个书架顶上围成一个四方形。许星芷将酒壶放在竹管下面,轻轻在竹管突起的地方一点,几近透明的液体从竹管中流出,还未进酒壶就香气四溢,正是许星芷亲自酿造的“醉千秋”。
许星芷放声大笑,说道:“怎么样,我徒弟厉害吧。”
姜无海虽心里觉得奇特,可脸上却表现的不屑一顾,淡淡说道:“再厉害也不能继承你一身医学,我徒儿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许星芷吃了闭门羹,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姜无海,他还是这般的嘴不饶人,又瞬间习惯了他的小毛病,完全不在意的招呼他,说道:“快来尝尝我最新改进的‘醉千秋’,你一定喜欢。”
姜无海接过酒壶,一口入喉,浊酒醇而不烈,口内酒香不消,回味无穷,姜无海大喊道:“果然好酒!”
许星芷摇着酒壶,问道:“这些年,将军过的可还好?”
姜无海说道:“是没你潇洒,不过也算还好。”
许星芷又问道:“那钟言是不是……那位?”
姜无海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嘛,也是我一心病,可要请教请教许兄了。”
隋芙歌身体内的食脉蛊被取出后面色也有所缓解,已经有了知觉,可还是处在熟睡当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
成然在一旁照顾她,钟言也在她身边,不过他正在练功,成然见状说道:“你都这么厉害了,也不歇一歇。”
钟言练功时需全神贯注,并无过多精力理成然,成然看钟言不理他,又问了一遍,钟言这才趁着运功的间隙说道:“比我武功好的人太多了,哪容得我休息。”
成然伸了个懒腰,笑道:“要是我的话,就应该吃饱喝足了再去做我喜欢的事,不然都没力气,怎么做都做不好。”
钟言纠正道:“不是做喜欢的事,是做有用的事。”
成然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再反对,笑道:“无所谓,怎么活都是活,不过你比忽耳国的那群士兵强多了,有次我见过他们练兵,那仗势跟不要命一样,太可怕了。”
“忽耳国?那些人穷凶极恶,终有一天我会把他们都杀了!”一提到忽耳国,钟言就回想起那些遇害的村民,不由得怒气中升。
“你把他们都杀了不久变成了他们了?”成然虽然也恨忽耳国人,可没有想过要将他们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