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城一处的别院内,花草树木旺盛,其中也有野花杂草,不知是此处无人居住还是主人生性懒惰,从不收拾,只虽它们随意生长。院中一颗大槐树下坐着一位男子,男子上了些年纪,鬓角已经发白,此时他正坐在老藤椅上品着茶叶,桌旁放着整理好的官府官帽。
男子微闭这眼,喊道:“木然,去开门。”
一位十二三岁书童模样的少年从屋内跑了出来,可他并没有听见敲门声,少年说道:“老爷,没人敲门啊。”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木然这下无话可说,可好快跑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披甲胄,一脸倦容。木然笑道:“袁将军来啦,快请进。”转身大喊道:“老爷,是……”
男子未起身,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说道:“知道了,老远就听见你那身铁皮刚刚作响。”
木然笑道:“我家老爷耳朵真灵,像狗一样。”木然话一出,也不觉得说的有什么错,脸上还挂着笑。男子滋了一声,却也习以为常,并没有发怒,只是喝了一声:“就你话多,还不快去烧水。”
袁启顺势坐到了男子身旁,松了松盔甲,说道:“木然已经长这么高了,再过两年都能上场打仗了,你说是不是?徐老怪。”
许星芷倏地坐了起来,说道:“那可不成,木然身患喘鸣,怎么能去当兵。”
袁启放声笑道:“看把你紧张的,玩笑话而已。”
许星芷这才好好看了看袁启,虽疲倦,好在身上没有大伤,松了一口气,说道:“一年未见倒学会骗人了,看你这仗势,这次又是凯旋而归吧。”
袁启说道:“那是自然,不仅如此,这次忽耳国损失了大半的兵力,十年之内都难以对我国发动攻击,只是遗憾,他们天主的两个儿子并未出战,不然,我一定把他们抓来,看他们还如何为非作歹。”
许星芷点点头道:“人回来就好,来尝尝我新酿的“醉千秋”。”说罢,许星芷从怀中拿出一个酒囊,又忘了眼屋内,见木然没有盯着他,赶紧把酒囊塞给了袁启。
袁启一口酒入喉,甚是畅快,说道:“好酒,果然好酒,相比之从前,烈度不减,却更加香醇。”
许星芷说道:“这是玄武城立秋后的第一批高粱,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得来的。”
袁启又一口酒下肚,说道:“对了,我方才回来时,皇上率领百官出城迎接,怎么没见到你?”
许星芷说道:“你不在的这一年里,皇上突染顽疾,这种病症实属罕见,我虽可医治,却不免留下了后遗症,他该是以为我医术不精吧,就请了一些江湖术士给他治病,我提意见都会被他训斥,想我为先帝治病时,未曾有人对我的医术有所怀疑,我五岁识字以来,每日攻读医术,这可是我的命,我一气之下,便不上朝了,今日你回来,我也没得到消息。”
袁启手指在酒杯上转了两转,又欲再喝一口,还是停住了,笑道:“你莫生气,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你的医术,我也信,你可知我在战场上受了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许星芷说道:“哼,如果全天下就剩你信我的医术了,那……那我才该反思是不是我的医术出了问题。”许星芷捻起酒杯,小口慢品,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觉得这次所酿的“醉千秋”才可算得上是好酒。许星芷饮酒好细品而饮,最烦那些大口喝酒之人,总觉得他们浪费了良品佳酿,曾经袁启也是大口饮酒之流,如今却被他教训的不敢在他面前大口吃酒了。
许星芷将“醉千秋”完全喝入肚中,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便是想到我了,我也不能飞过就把你治好,战场之上少受些伤比什么都重要。”
“战场之上不受伤那还叫打仗吗?打仗便要你死我亡,所有人都拼尽全力,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怎么可能不受伤,不过你放心,我袁启福大命大,死不了。”袁启虽然喝酒方式与之前相差甚远,可是两三口酒下肚,还是喝完了一杯,觉得不过瘾,又继续倒了一杯,再喝上一口,才觉得痛快。
许星芷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净找事给我做,你以为我是在担心你啊,个屁!我怕你打扰我的清净。”
袁启知道他是个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听到他骂自己也只是笑笑,说道:“不过,徐老怪你还真是倔,依皇上的脾气他不砍你的头就算万幸,没想到他连你的官都没有免。”
许星芷说道:“可能是因为皇后娘娘查出了身孕,他龙颜大悦,没有心思理会我吧。”
袁启出征整整一年有余,这下听见宫中的喜讯,顿时高兴至极,说道:“皇后娘娘居然有身孕了,我就说皇上给我接风时喜笑颜开,比以往欢快不少。”
袁启有一口酒入喉,继续说道:“我觉得过不了几日,皇上就会诏你入宫了,毕竟这宫中皆知你研制的保胎丸效果最佳,皇上是病急乱投医,可也不至于不知道你的医术。”
许星芷说道:“罢了,不谈公事,我让木然多做几个小菜,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木然拎着开水,从屋内走了出来,念道:“老爷,你喝酒爱误大事,怎么又想喝?”
许星芷说道:“我如今无事一身轻,喝点怎么了!”说完,又扭头看了看袁启,继续对木然喊道:“再把洗澡水烧好,吃完饭我要跟袁将军泡个澡。”
袁启不解道:“吃饭就吃饭,怎么还要泡澡?”
许星芷大步迈入了房门,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给你治了。”
远西村内,天将亮未亮,此地虽不同于北方,可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天寒地冻。吴深生了炉灶,屋内才逐渐变暖,隋芙歌劳累了一夜,来到远西村时,刚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吴深不敢多言,只在她身旁悄悄守护。
隋芙歌没睡多久就感到伤口疼痛,强行醒来,吴深赶紧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队长您醒了。”
隋芙歌勉坐起身来,说道:“是义父派你来的?”
吴深将头一低,说道:“将军他担心你的安全,让我化名吴深,前来保护队长。”
隋芙歌冷色道:“义父他近来可好?”
吴深道:“将军他刚刚来过。”
隋芙歌大惊,倏地起身,也不管腹中伤口撕裂疼痛,急忙道:“义父他来了?现在人在何处?”隋芙歌为追查尸骷二鬼的下落离开义父已有半年之久,心心挂念,虽然他下令不让隋芙歌调查此事,可她从小受义父的养育,一直想为义父做些事情,想着抓回二鬼替义父解决一桩心事,调查了那么久终于有了线索,情急之下未曾禀告义父私自前去抓捕,这才惹下祸根,隋芙歌也是想当面向义父赔罪。
吴深说道:“将军他对属下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她还让队长留在那位功高的中年人身边。”
隋芙歌想了想说道:“是姜无海?”
吴深点点头说道:“正是,将军希望您能时刻报告姜无海的所在之处。”
隋芙歌心想:“姜无海一不为官二不当敌,义父让我看着他作甚?”姜无海也只是武功高强,其他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单凭武功这一点能引起义父的注意?
吴深见隋芙歌没有回应,继续说道:“将军还说让队长不要插手二鬼的事,如今二鬼已经现身,将军他自有应对之策。”吴深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把玄铁佩刀双手奉上,那把刀正是隋芙歌大战二鬼是丢落的。
隋芙歌瞥了一眼佩刀,缓缓道:“义父既然让我跟在姜无海身旁,此时凭空出现一把佩刀也不好解释,这刀还是你先拿着吧。”
吴深一听隋芙歌这是同意了将军的话,笑道:“属下定当好好保管,恭待队长早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