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雨烛看他这种伤心模样,也知道姜无海并无恶意,说道:“我娘亲是被朝廷的贪官害死的。”楼雨烛说起此事便又回想起娘亲死的时候,想到娘亲一生清贫,凡是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给楼雨烛享用,偏偏就因为自己贪玩,得罪了一位有权势的少爷,未曾想竟然连累了自己娘亲,导致她被人乱棍打死,只留得一口气把玉佩悄悄给了楼雨烛。
姜无海立即起身问道:“是何人所为!”
楼雨烛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知道你与我娘亲是什么关系?”
姜无海太想知道巧良是被谁所杀,也不便再隐瞒什么,对旁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有些事我只能和楼雨烛说。”众人也大概知道个七七八八,清楚这是楼雨烛和姜无海的私事,纷纷离开了,只有钟言不忍离去,他也想就此问出自己的身世,姜无海看出了钟言的意图,淡淡说道:“徒儿你也出去吧,待我和他谈完就去找你。”钟言听姜无海话已至此,也只能离开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姜无海和楼雨烛两个人,姜无海缓缓说道:“我与你娘亲曾有过婚约。”
楼雨烛大为惊讶,自打他记事起,除了他的娘亲就没见过其他亲人,更别提是父亲这样的角色,现在一下子听说姜无海与娘亲有婚约,楼雨烛不免把他想成了死去的父亲,脱口而出道:“可娘亲说你已经死了。”
姜无海脑中不禁浮想起楼巧良温文尔雅的模样,心念道:“看来巧良是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可真是苦了她了。”可见楼雨烛对巧良啮指痛心的样子又不忍告诉他他的身世,想了想说道:“我虽然与你娘亲有婚约,可并不是你父亲,当年我家中突发事端,与你娘亲的婚约也接触了,后来派人打听才听说她有了家庭,又生下一子,也算不再让我担心。你身上的玉佩是你娘亲的传家之物,我自然认得。”
楼雨烛有些失落,问道:“那你可知我爹是谁?”
姜无海说道:“这个我并不知道,听说是个读书之人。”
楼雨烛叹道:“怪不得我娘亲总想让我读书,不让我学武。”说道此处,又想起小时候娘亲如何教自己识字学文,他又如何偷懒打滑,虽然并不喜欢读书,可能与娘亲待在一起也十分欢乐,但这一美好却不能长存。
姜无海说道:“你快说你娘亲是被何人所害,虽然她与我无缘,可她被人迫害,我也是不能忍的。”
楼雨烛清楚姜无海与娘亲的关系后定然不能再隐瞒什么,更何况姜无海还是个绝顶高手,原本遥遥无期的复仇计划突然有了希望,立即说道:“她是被陶淼所害。”
姜无海虽然生活在无崖山上,可山下发生的大事他也有办法知道,这陶淼乃是玄武城城主,虽然上任还未满三年,可威望已是极高,玄武城也一跃成为四大城中实力最强的城池。但楼巧良不过一位普通百姓,怎会招惹到玄武城的城主,姜无海问道:“陶淼是玄武城的城主,你与巧良为何到了玄武城生活?”
楼雨烛说道:“这陶淼五年前只不过是一小小的捕头,可不知为何两年内竟然升任到了玄武城城主的职位。”楼雨烛五年前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本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如今武功有所小成,仇人却到了一个他连见都见不到的位置,实在可恨。
姜无海听着“玄武城”三个字若有所思,皱眉思索片刻,说道:“万器冢距离玄武城不过三十里地,待我们将生念打造后,再去玄武城为你娘亲报仇。”
楼雨烛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再过五日就是陶淼的生辰,到时候四大城的城主以及一众官员都会来玄武城为他贺寿,我们可以趁乱杀了他。”楼雨烛为了五日后的复仇已经勤学苦练两年,期间一直以乞讨为生,在林城生活了半年,实在窘迫,后见绝世神偷一事有银两所得,这才认识了姜无海等人,也算老天开眼。
姜无海对楼巧良挂念至极,不禁把思念之情转到了楼雨烛的身上,细心观察起楼雨烛来,见他满身补丁,上面走线纹路十分熟悉,一晃神,指着补丁之处说道:“你这衣服是巧良补的吧,她这‘三针五勾’的缝制手法我是见过的。。”
楼雨烛顺着姜无海所指的方向看去,摆摆手道:“不不,我娘为我补的衣服我早就穿不下了,这是依云为我补的。”
姜无海思爱心切,不曾想楼巧良五年前就过世了,少年人成长迅速,怎么能穿得下五年前的衣服,姜无海叹道:“往事浮云,我们快些出发吧。”
姜无海出了房门,其他人都回房收拾行李了,只有钟言始终站在门外等着姜无海出来。
钟言说道:“师父谈的怎么样了?”
姜无海楞了一下,说道:“哦,没想到小破楼是我一位故人之子,想起了一些往事,就找他聊了聊。”
钟言说道:“那玉佩我认得。”
姜无海一惊,心念道:“这玉佩是我之前随身之物,十多年未现身,他怎么能认得?”赶紧问道:“那玉佩是我故人的传家之物,我看了许久才认得的,你单单看了一眼就认得了?”
钟言说道:“我虽然没见过这个玉佩,可我见过玉佩上面的图案,那个麒麟我不止一次见师父在各处画过,神态动作和玉佩上的如出一辙,小破楼绝对不是你故人之子,是和你有关系吧?”钟言方才在房间见姜无海听到楼雨烛娘亲去世后痛不欲生的模样,还以为楼雨烛是他的亲生儿子。
姜无海不知钟言为何这样想,急忙说道:“他小破楼比你还要小几个月,怎么会与我有关系。我说的话你怎么不信了?”
钟言也急了起来,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总不与我说我的身世,还不如从我记事起你就说你是我父亲,还省得我猜来猜去,凭什么别的小孩都有爹有娘的,我就不能知道我的爹娘是谁!”
姜无海一阵心疼,可如今情况姜无海只能不告诉钟言他身世的事实,无奈的说道:“你的身世过于复杂,现在告诉你恐怕会平白惹上杀身之祸。”
钟言不甘心道:“那我何时才能知道这些?”
姜无海突然目光一柔,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下钟言的鼻子,缓缓说道:“至少要等到你与我功力相当之时,我才放心把一切都告诉你。”
钟言原本并没有过分在意此事,可最近却被这事搞得心烦意乱,一时未明白姜无海心意,表面上点点头,可心里却生出了另一种想法,心念道:“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便自己查!”
出了樊城,距万器冢不过只有半日的路程,钟言等人用过早饭,立即启程出发了。寒风萧瑟,万器冢号称兵器之坟地,自然更加寒冷。临近午时,钟言等人终于赶到了万器冢,令钟言没想到的是,这万器冢真是在一片坟地之上所建立的。
进入万器冢的路两旁便布满了坟墓,全部都是附近村庄去世的村民,过完了坟墓之后,随处可见的兵器竖直插入地上,有些兵器集中起来确实和之前的坟墓有些相像。
林依云抱紧身子缓慢前行,说道:“这地方可比外面冷多了。”
姜无海说道:“好在我们没有在风雪天来此处,前面有一座木板桥,极其狭窄,每次只能容一人通过,桥下可是万丈悬崖,切忌要小心。”
不过二刻,众人便见到了姜无海所说的木板桥,桥的另一端是一个巨大的石洞,一眼望去,不见尽头,只有漆黑一片。木板桥果然十分窄小,而且桥体已经十分老化,有些木板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决不能骑马通过,众人也只好下马而行。
姜无海打头阵,身后跟着钟言,之后按顺序隋芙歌、楼雨烛和林依云也跟了上来。待众人走到一半时,石洞内传来声音,只见一个满脸胡须头发凌乱的男子喊道:“你们是何人?”
那男子面部稚嫩,年龄好像只有二十岁,只不过不修边幅,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右手正拿着一把锤头为铁,锤把为木的锤子,左手拿着一个巨大的铁钳子,屹立在洞口。
姜无海双手抱拳,说道:“在下姜无海,特来找饮枕大师锻造兵器。”
男子头也不抬,说道:“我师父不在此处,几位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