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问善看看蔡宽,又看看贾蓉蓉,大概能明白他们希望蔡浩东案子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原因,不过是想要将丧子之痛找到一个方式宣泄出去罢了。
“很抱歉,”她听见江初韫冷淡道,“蔡浩东的死亡已经证实是意外车祸。”
蔡宽略显激动道:“不是还有一个代驾司机正在被调查中吗?如果不是他开车出了问题,怎么会就我们浩东出事了,他却好端端的没事?他、他一定是故意的!”
江初韫道:“该司机已经接受过警方的调查,证实他与蔡浩东并没有交集,且当晚的车祸也不是有意为之,等案子结束后,他就会无罪释放。”
“怎么会……”蔡宽地后退了两步,晃着仿佛摇摇欲坠的头颅道,“那谁要为我们浩东的死负责?”
“蔡浩东的死……是意外,”江初韫朝他略微颔首,又看向躺在床上挣扎着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贾蓉蓉道,“两位节哀。”
此话一出,蔡宽似乎是不敢相信地闭上了眼睛,踉跄着退了两步,又瘫回了沙发上,贾蓉蓉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倒了下去。
祝问善忽然说:“两位不要伤心过度,要注重身体呀,虽然死了儿子,但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怎么整得跟断子绝孙似的。
两个老人却懒得理会她一下,蔡宽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摇什么。
祝问善看向胡姝予,后者朝她耸了下肩。
“如果你们没什么事,就走吧。”蔡宽挥了挥手,见他们没带来想要的消息,便想赶客:“我老伴需要静养。”
这两人态度不是很好,但念在他们丧子的份上,四人也不会和他们计较,胡姝予从包里掏出几张符箓,走到蔡宽面前递出:
“蔡先生,多余的话解释了你可能会觉得我们脑子有病,所以我就不解释了,这几张符箓你和你老伴收好,近身带着,危急关头可以保你们一命。”
蔡宽掀起眼皮看了她手中的黄纸一眼,忽然哼笑了一声,像是嘲讽和无奈道:“我老伴每月都去海州市最灵的寺庙里诚心祈祷,为家人平安、事业顺遂,单次供奉的钱都是五位数起步,就这么坚持了二十多年……结果呢!?”
他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屁用没有!”
胡姝予:……
她都不想说什么,只是翻了个白眼,但蔡宽兀自生气着没瞧见。
还是祝问善跑到她边上,从她手中抽出了那几张符箓道:
“蔡先生,你这么说可就不够意思了。家人平安,起码蔡浩东出事之前你们不都好好的吗?事业顺遂,瞧瞧这VIp病房,这偌大的医院里也只有这么几间。难道你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些坐在地上打点滴的病人吗?”
她叹息道:“上天已经待你们不薄。”
“待我不薄?”蔡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笑了两声,“钱是我自己挣的,我儿子的死是意外,这算什么不薄?”
祝问善摇摇头:“能赚多少钱是命,说是你自己能力也行,但能力也是命中注定。生死也是命,命系因果,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你儿子该死呢?”
什么?
前面太绕了没听懂,但最后一句他可听明白了!
蔡宽唰地站了起来,吓得胡姝予连忙拉着祝问善退了几步。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生气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让一个为儿子而变得苍老的男人一瞬间重返生机,蔡宽生机勃勃、气急败坏道,“你凭什么说我儿子该死?”
祝问善的胳膊被胡姝予揽着,她冲那边说:“因为他已经死了啊。”
蔡宽:……
“你、你们给我滚!”
床那边传来了嘶哑但恼火的女声,正是虚弱的贾蓉蓉,她那双保养得不错的手,正颤抖着指着门,仿佛用尽了力气朝他们说:“滚!!”
祝问善手上还拿着符箓呢,她看了看胡姝予,胡姝予还没说什么,江初韫就从后边走过来,从她手中拿过符箓,放到边上的桌子上:“我们走吧。”
“哦。”
几人出了病房,走在最后的朴寻雀小声地把门关上,狠狠地松了口气:“好吓人……但是他们看着还挺有精神的,应该没事吧?”
胡姝予瞥了眼门边上的VIp门牌,嘟囔道:“怪不得蔡佳佳不过来,刚刚问善提到他们女儿的时候你们看见了没?这两个人反应好像在说,‘女儿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一样,真无语……”
江初韫看了眼手机:“符箓也给他们了,我们先回局里吧。”
祝问善捂着肚子:“中午都还没吃饭呢……”
江初韫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先去吃饭。”
为了尊贵的病人可以处在安静的环境下,这一条走廊都是VIp病房,几人边走边说话的声音倒显得格外明显,脚步声踩在光滑放光的地板上,敲打出不规律的乐曲。
“吃猪肚鸡吗?”
“这家湘菜馆好像也不错。”
祝问善正对着外卖软件上的附近餐馆,和胡姝予商量着有什么好吃的,忽然听见“pong”的一声,噼里啪啦的,像是杯子碎在地上开了花的声音。
她感到一阵陌生而熟悉的吸引力从后方传来,某种感应像是一根刺一般,从她的心脏左边刺进去,从右边飞了出来。
祝问善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向了走廊尽头。
“怎么了?”
她突然停住脚步,走在她边上的胡姝予也停了下来,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你在看什么,有什么东西忘在病房里了吗?”
祝问善也不知道自己盯着哪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几人摇摇头:“没有啊。”
祝问善说:“我听到了。”
三人都有些奇怪,胡姝予道:“可能是哪间病房里的人不小心的?你好像很在意?”
祝问善其实觉得是贾蓉蓉的病房出了问题,这是一种直觉,但她有点不想回去,所以就盯着走廊另一边看了一会,还是江初韫忽然说“回去看看”,她才点了点头。
于是才走了没多久的几人又往回走去,但这次到了贾蓉蓉病房门口敲了敲门,里边却没有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