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剿匪,宿凌璋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自从从红霜那里得知公主失踪的消息后,宿凌璋的心就一直悬着,咚咚乱跳,没一下落到实处。
可宿凌璋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都骑尉,上头的命令违抗不得,纵使宿凌璋再不情愿,也只能遵从命令行事。在校场见到了这支二百人的禁军队伍后,她就命令木墩和禁军们先各安其职,随时待命,自己则回到了住处,翻出了公主之前借给自己的兵书,开始恶补如何调兵遣将。
统军大人还给了她几张地图和寥寥数语的情报,情报上写着,这股山匪的人数足有两千多,他们在罗烟山的山腰处安营扎寨,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早已被山匪们堵死。
不过,令宿凌璋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她仔仔细细地研究了罗烟山的地图之后,发现这伙山匪选择扎寨的地方,并不高明,这里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相反,这是是一片平坦开阔之处,山匪们选择这里,似乎是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意味,他们好像根本不担心有人会攻打山寨。
可是,宿凌璋还是不敢贸然进攻,虽然山匪们没有占据地形上的优势,但却占足了人数上的优势,山匪的人数,足足是自己队伍的十倍,虽然禁军是训练最有素的队伍,但也无法做到以一敌十,况且那些山匪,出手狠辣,强行进攻一定会吃亏。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宿凌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合上了兵书,剿匪的事情头绪全无,不如先想想该怎么寻找公主,宿凌璋在凌乱的书桌上一顿乱翻,找到了自己从书库里借出来的罗烟镇的地方志。
大概浏览一番后,宿凌璋发现罗烟镇是一个十分平常的普通小镇,宿凌璋记得公主对军事和政治感兴趣,可这个罗烟镇怎么看都跟军事和政治搭不上边,公主又去这里查什么呢?
想来想去,宿凌璋决定暂时先将剿匪之事交给木墩,自己先去罗烟镇探探再说。
事不宜迟,宿凌璋准备现在就去木墩的家,让他先带着禁军们好好训练一下攻山战,为了让木墩能老老实实地听自己的,又不至于被别人发现端倪,宿凌璋决定“恩威并施”,除了给木墩下命令之外,也顺便给他一些好处。
可是临出门时,宿凌璋才发觉,自己的家中空无一物,就连被褥都是新添置的,外面的商铺又早就关门了,该给木墩送点什么才好呢?
宿凌璋的目光只得落在了那一盒翡翠年糕上。
木墩的俸禄比宿凌璋还少,自然住不起京城里的宅子,他在郊外租了一间赁屋,等宿凌璋带着食盒,来到木墩的家时,木墩还未歇息,正在院中举着一个硕大的石疙瘩锻炼身体,见到宿凌璋到来,木墩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打了招呼道:“你……你怎么……来了……啊?”
木墩说着,就要放下手中的石疙瘩。
宿凌璋感到地面都震了几震,她往后跳了几步,躲避着石疙瘩溅起来的灰尘。跟着木墩进了屋后,宿凌璋开门见山道:“墩啊,我们要去罗烟山剿匪一事,你也有份,从明天开始,你就带着那二百禁军,去做些攻山的训练,怎么样?”
木墩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仿佛这不是任务,而是奖赏。
这倒令宿凌璋有些意外,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高兴?”
木墩摸了摸后脑勺答道:“嘿嘿……这是……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主动……给我事情做……他们……他们都说……我傻……不放心……不放心让我……”
“好好!”宿凌璋明白了木墩的意思,便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了,“那你知道该怎么训练吗?”
木墩呵呵笑了两声,憨厚地摇了摇头。
这回答在宿凌璋的意料之中,宿凌璋从怀中掏出一本兵书,将上面折好角的几页,指给木墩看。
“你就用这书上写的法子,去训练就成……”
木墩一脸迷茫。
宿凌璋倒吸一口冷气:“你……你识字吧?”
木墩点点头又摇摇头:“识……识字,但是……我……我看不懂……”
宿凌璋两眼一黑,她只好将那几页的内容,尽量精简地向木墩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你问问他们都擅长什么,擅长射箭的就让他们去练射箭,擅长近战的就让他们去练近战……懂了吗?”
“嗯……”木墩点了点头,又问,“他们……要是……不听我的……怎么……怎么办?”
见木墩还会主动发问了,宿凌璋感到十分欣慰,她重重拍了拍木墩的肩膀说:“那你就拿出副尉的威风来,狠狠惩罚他们!”
“哎!”木墩答应了下来。
训练的问题好歹算是解决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宿凌璋问木墩:“要是别人问起来,我去哪儿了,你怎么回答?”
木墩一愣,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木墩果然连撒谎都不会,宿凌璋长叹口气,教木墩道:“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去茅房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嘿嘿……”
交待好了这些事情,宿凌璋将食盒拿了出来:“墩啊,你今天吃饱了吗?”
木墩眼巴巴地看着,喉头上下滚了几滚。
食盒的盖子一打开,奇异的清香顿时飘满了整个屋子,木墩咧开嘴角,伸手就去拿。
看着小巧玲珑的翡翠年糕一个挨一个地进了木墩的嘴里,宿凌璋心疼得肝颤,这年糕可比昨日的山楂糕多多了,足足有四斤,没想到都进了木墩的肚子,在木墩伸手去拿最后一个年糕时,宿凌璋忍不住打掉了木墩的手。
“行了,最后一口别吃了,吃多了不消化。”
说罢,宿凌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最后一个年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嘿嘿……”木墩也不在意,他嗦了嗦手指,问宿凌璋,“昨天……昨天……闻到的……不是……这个味道的……昨天的……”
宿凌璋吃得太急,被年糕噎住了喉咙,她断断续续地答道:“昨天……那是……山楂糕……”
“那……今天……今天的是……”
“今天的是……翡翠……年糕……咳咳!”宿凌璋拍着胸口,开始到处找水喝。
“山……山……翡……翡……”木墩念叨着。
“山楂糕……翡翠年糕……”宿凌璋努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词,心想木墩怎么连两个点心的名字都记不住,自己刚才交待给他的事,他还能记得吗?
“山……山……翡……翡……”木墩还在兀自念叨着。
宿凌璋的食管被年糕噎得难受,耳朵也被木墩噎得难受,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别重复了……行不行……”
这话刚一出喉咙,宿凌璋就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在她想通的那一刻,噎住的那块年糕也顺利地滑到了肚子里。
宿凌璋忽然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我知道公主在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