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京城中忽然开始悄悄流行一种话本子。
这话本子题材新颖,情文并茂,名为《冠玉之下是红妆》,其中描写的,竟然是两个女子之间的情爱之事,一国的公主在阴差阳错之下,竟女扮男装赘娶了另一国的公主,成了公主的女驸马,身份暴露之后,二人非但没有疏离生恶,反而相互表明了心意,并且隐居桃源,过上了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而且,这话本中还有一些十分大胆的情色描写,很多用词,都是见也没见过的,这在之前出现的话本子里,可是绝无仅有的,一时间,这话本子竟在民间悄悄流行开来,不仅很多平民女子爱看,就连不少官家小姐,也为了抢一本已经被传抄得面目全非的覆版,而争破了头。
只是好景不长,这件事很快就被官府知道了,而这本话本,也被官府列为了禁书,年关将至,司寇府的大司寇大人,督促各个衙门,严查各大书肆,赶紧将现存的话本统统收缴销毁。
就连宿凌璋也接到了大司寇大人的命令,这天,大司寇大人特地派了手下的一个官吏,来向宿凌璋传达协查的指示。
这官吏的品阶比宿凌璋高,宿凌璋急忙将官吏引至了正厅,官吏对着宿凌璋念完了大司寇大人的指示后,就语重心长地对宿凌璋说道:
“宿大人啊!你可得好好完成大司寇大人的指示啊!你负责管辖的荣安坊,可是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这里面有不少大的书肆,而这话本,就属在荣安坊出现得最多!你可得多多费心呐!”
“是!”
宿凌璋抱拳,恭恭敬敬道。
官员又补充道:“哦,对了,还有,如果发现了此话本的作者,也一并抓到官府去!”
宿凌璋的眼神躲闪了下,眉毛不太自然地挑了挑,她略有些心虚地拱手行礼道:“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全力而为!”
“好!”
得到了宿凌璋的肯定答复,官吏还不打算离开,他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冲着宿凌璋义愤填膺地说道:“宿大人啊,你是没看过那话本子啊,啧啧啧,可真是……真是不堪入目、有辱斯文呐!你说说,这得是何种卑鄙龌龊、不知廉耻之人,才能写得出这种话本子啊!唉……”
宿凌璋站在堂下,开始有些汗流浃背了。
因为这话本子,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虽对女子情爱之事没有经验,但在穿越之前,宿凌璋还是看过一些网文的,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宿凌璋把之前看来的内容,再加上自己的想象,又经过几个晚上的奋笔疾书,终于写成了这本话本。
这本话本,是宿凌璋专门为了竺槿而“准备”的,宿凌璋知道竺槿喜爱看书,便在日常巡街的时候,专门留意了竺槿府里的一个小侍女的行踪。
这个小侍女是专门为竺槿采买书籍的,每隔几日,她就会出府,去荣安坊里几家大书肆,给竺槿购回最新的策论书籍和百科书籍。
这天,宿凌璋又看到小侍女匆匆从府中走出,她便换掉了自己的官服,穿上一身长衫,再带上一个宽檐斗笠,将自己乔装成了一个落魄的书生,宿凌璋跟在小侍女身后,走进了一家规模很大的书肆。
进入书肆后,小侍女轻车熟路地走入书肆深处,去为竺槿挑选书籍了,而宿凌璋则径直找到了书肆的一个伙计,将自己写的话本子和一锭银子掏了出来。
伙计看见银子,眼光大亮,他将宿凌璋带到书肆的拐角处,直勾勾地看着银子,问宿凌璋是不是想让书肆售卖自己写的话本子。
原来这种事在之前也经常发生,书肆的伙计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有不少落魄的读书人为了生计,会自己编写一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然后再将这些话本子推荐给各个书肆,如果有幸能被书肆的掌柜看中,那就可以将底稿卖给书肆了。
可是,如果是一些香绝艳引的话本,那就没办法放在明面上售卖了,书肆的掌柜也不敢收,这些读书人就会找到书肆的伙计,给伙计塞点银两,再谈好分成,让伙计私下找人誊抄和售卖。
此时书肆的伙计见到宿凌璋和银子,自然也把宿凌璋当成了想找他帮忙售卖话本的读书人。
宿凌璋小声对伙计说道:“我不是来卖话本子的,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个忙?”伙计咽了口唾沫,“什么忙至于花这么多银子呀?”
宿凌璋揽过伙计的肩膀,冲着在前方挑选书籍的小侍女的背影努了努嘴。
“看见那个女子了没?等一会儿等她挑好书籍,准备结账的时候,你就去帮她打包书籍,然后……将这本话本子,也一并打包进去……”
“嗯?”伙计愣了愣。
“啧,你听懂没?”宿凌璋将话本子往伙计手中塞了塞,“把这话本子,混进她要买的书籍里一起打包,不要让她发现了!”
“哦!”
伙计后知后觉地答应了一声,不等宿凌璋把银子递过去,他就自己从宿凌璋手中“抢”过了银子,又将话本子藏进了自己怀中。
“行!没问题!”
宿凌璋本想等看到伙计将话本子打包之后,再离开书肆,可没想到,那小侍女挑选书籍时精挑细捡,老半天也没选好要买的书籍,宿凌璋还有其他公务在身,实在是等不得了,她只好又对伙计交待了一遍,随后离开了书肆。
而那书肆的伙计,也在等着小侍女过来结账,百无聊赖之时,伙计忽然想起了怀里藏着的话本子,为了打发时间,伙计索性翻开了话本,开始看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没看多少页,伙计的眼睛就瞪大了,他凭借多年阅览话本子的经验,一下子就判断出,这个话本子不简单,若是能批量印制,一定能爆火。
于是,伙计心生一计,他知道买书的小侍女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便私心想着,先将这话本子拿回去,偷偷找人印刷和誊抄,等到小侍女下次来的时候,再把话本子混进她要买的书里。
果不其然,四天之后,小侍女又来了,这一次,伙计将话本子连同小侍女要买的书,统统打包在了一起,正当话本子在京城悄悄流行开来的时候,竺槿也拿到了小侍女买回的书籍,和这本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