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仵作已经在现场查看情况,血液深暗粘稠几乎是占据在了地面的大部分,还能看见浸泡在血液中恶心模糊的血肉,就连稻草也无法幸免。
姜厌屏了一下呼吸,严肃地问道:“情况如何?”
“唉,这是下官有史以来见过最惨的命案现场。”老仵作悲叹道,“下官在血泊中找到了这一对残破的眼珠,这淡灰色的薄膜跟从江旭耳中取出来的薄膜一致,下官还发现不止是眼,他的耳内,咽喉都被什么东西摧毁了,腹部很扁,按压下去几乎是没有五脏六腑,这导致大量血液从体内流出,极其残忍。”
他继续道:“这种情况下,只能是剧毒所为。”
姜厌盯着仵作袋子里的东西陷入沉思,君御玄脸色沉重,他第一次见这么强悍霸道的毒,到底是谁在制作出如此剧毒?目的又是什么?
姜厌看向另一个牢房,壮汉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好像是被这一幕吓疯了。
“那人情况如何?”
狱官出声:“疯了,还出现了严重的幻觉,说江旭的鬼魂一直在缠着他。”
姜厌瞅见稻草边的盘子,还装有馒头和小菜,厉声道:“昨晚是谁给他们送来的饭?”
“这.....下官这就是查。”
狱官匆匆离去。
“禀陛下,下官验过了,那菜里没毒,但江旭体内能验出毒素,应该是藏起来了。”
“嗯,你再去细查江旭的尸体,就是解刨也要找出蛛丝马迹。”
“是。”
仵作离开了,只剩下君御玄和姜厌两人,沉寂无声,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感。
君御玄撇着脸稍稍无措,见狱官带着狱卒进来了,才松了一气。
“你去跟陛下说。”
狱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本来是由属下去给罪臣送饭,可突然肚子痛,恰好有一个狱卒过来说帮我.....属下,属下当时太着急了....就给了他....”
姜厌冷声道:“那人呢?”
狱官神情凝重:“不见了,应该是逃了。”
姜厌还没出声,君御玄就先一步说道:“就这么容易让人混进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姜厌出来圆场:“她说得不错,这里是朕直接掌管的牢狱,守卫应当森严,竟轻易让人混了进来,真是丢尽了朕的颜面!”
狱官心惊胆颤地跪下,“陛下息怒....那歹人穿着皇室特制的狱服,定是昨日出行冒充了我们的人进来,是下官看管不周,愿接受一切处罚。”
“处罚晚点再说,把林利带过来。”
狱官愣了一下,回应:“下官这就去。”
林利穿着囚服过来,看向那牢房里的一摊血液,惊住了。
“跪下!”
他跪在了姜厌的面前,难以置信地询问:“是....老爷死了?”
姜厌注意到了他在看见血泊时的表情,想了想,问道:“对,也很奇怪,那歹人只杀了江旭,却不杀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朕!江旭还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我也不是成天到晚都待在老爷身边,也许是又干了什么吧.....惹得仇人上门....”
仇人?
姜厌立马否决,绝不是仇人,而是江旭认识的人。
“在江旭身亡之前的这两个时辰里有人离开过这里吗?”
狱官坚定道:“没有。”
“去叫大理寺卿过来查案,江旭一个人去过哪,跟谁有过接触,以及能制作剧毒的人。”姜厌对他施令,声音不急不慢,深沉有力,显露出一股威严之势。
君御玄看着那人,不禁失了神。
“姑娘,陛下走了。”
他经狱官提醒瞳孔才聚焦回神,带着微微羞怒地说道:“我知道。”
君御玄慢吞吞地跟在姜厌的后面走出了牢狱,两人拉开一大截距离,进入皇宫,愣愣地看着一路人对她恭敬行礼,他觉得对方是知道了什么,想去问,但.....
他想起了昨日的争吵。
突然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抬眸一看,是男人的后背。
君御玄赶紧后退几步,察觉到对方的视线,闷声道:“我在想事情,是你自己停下来的。”
姜厌看向别处,有站岗的侍卫,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关于那个狱官和那个狱卒,想怎么处罚是你的事,我不做决定。还有,我猜杀害江旭的不是仇人,他们许是存在某种交易合作,怕江旭抖露出来,就想杀人灭口。”
“你怎么知道?”君御玄下意识地说出口,心里有些迫切,虽然他也猜到了,但就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对此案件的分析和思路。
“不是....我就是....”他窘迫地低下头,没再说话。
姜厌瞥了他一眼,眼里的光芒闪了闪,藏着一丝笑意,在他的耳边低语:“高贵的陛下,在你心里,我不过就是一个仗着你的身体行事且目中无人又无规矩、试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其实我一点都不稀罕你的身体,更不稀罕使用你的权利,可我也没办法啊....”
她顿了顿,继续:“只有想法是我的,也许在你没说出这些话之前我会告诉你,可现在....”
她离开了,身影越来越远,君御玄攥紧冻僵的手,任由寒风侵蚀全身,脑子里被那句话占据:“你连陌生人都不如。”
.......
在外等候多时的高德看见了男人的身影,赶紧走过去:“陛下,您回来了,奴才已经命人做好了早膳,是去龙寝宫还是乾清宫?”
“朕去乾清宫。”
“别跟着朕,江沐歌还在后面,你去看看。”
高德一愣,目送男人离开,心里想着:什么情况?
他听从命令往外走,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女子,大步走过去,虽看不清的脸,但也能隐约感受到这人的低落情绪,轻声道:“姑娘?”
女子抬起头,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高德捕捉到了,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大堆她做错事想要挽留陛下结果被陛下狠狠推开的戏码,爽快至极。
君御玄一秒恢复冷漠状态,“你怎么来了?”
高德:啧,变脸真快。
“该吃早膳了,见姑娘你一动不动,就想看看情况,见您情绪低落,是出什么事了?”
“忘记你刚才看到的,我很好。”君御玄甩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高德望着女子走路的姿势,毫无优雅可言,连连啧声:“诶呦,这脾气啊,是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