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视频里的大帅哥怎么说？”包展远远的看到殷晴回来了，立马凑了上去贱兮兮的问道。
“看起来表现得很正常，他的目的地是15楼，刚刚我去核实了一下，确有其事”
“哦，唐红家在三楼，除非他从楼梯间折返？”包展试探性的问道。
“所以我说了，只是看起来”，殷晴愤愤的瞪着包展，没完没了了，只是看监控时反应大了一点而已，至于和隔壁间的大福一样紧追不舍的嘛，“赶紧说说你那边的进展，再贫小心我放大福出来！”
包展听到大福的名字神经性的立正站直，就差敬礼了，殷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混世魔王”当然也有怕的东西，呵呵。
“孙宁，26岁，四年前去国外进修，毕业后直接入职了美国的一家医院，据说在校成绩非常优异，工作后的表现也很出色，不知是不是巧合，却在唐红这个案件刚刚发生不久后辞职回了国，甚至回国半年音讯全无，到现在也联系不上他”
“他是委托人，怎么可能是巧合”，殷晴翻看着孙宁的资料说道，“他和唐红是大学同学，关系一定很密切”
“可是我们查过了唐红近一年的通话记录，没有任何联系”
“微信呢”
“甚至不是好友”，包展苦笑道，不小心又把那个爱哭鬼惹生气了，这个一不高兴就删人的习惯非常不好！
“那另外关于唐红大学时期有什么特别情况吗？”
“走访了一圈他们大学时期的同学老师，说是唐红心理学方面格外的有天赋，课堂展现时相比其他同学总是能更加快速的将理论用到实践，她的老师很有意向继续栽培她，帮她申请了保研，可是她拒绝了……”
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寂静沉默中，此刻在殷晴和包展的心里围绕的是共同的一个谜团，这世上真的存在如此完美的人吗？
不，他们见过更加‘完美’的人，表面上无懈可击，其实内核里腐烂如泥，一定有个因素是加速唐红造成如今这个悲剧的催化剂！
“拒绝的理由呢？”
“说是自己做不了关于心理学方面的工作”
“做不了？”殷晴讶异道，“不是不适合，不喜欢，而是不能做，为什么不能做呢？”
“她的老师问过，但是她迟迟闭口不谈，不过老师说很有可能是与她毕业前曾经发生过的意外有关系”
“什么意外？”殷晴好像终于看到狭窄暗道的突破口一般兴奋地站了起来。
而包展却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据说只是摔了一跤，额头肿了一块”
“那为什么有关系”
至于为什么有关系嘛……包展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哦！老师从她的神情看出，不像是只发生了一件乌龙般看似轻松的事情，毕竟是心理学老师嘛，而且大概过了一个礼拜吧，她就改变了想法，去找他退回了保研资格，这让老师感到很诧异，可怎么引导也无法让她说出实情，只能尊重她的决定了”
有因才会有果，结果从不会是一蹴而就平白无故形成的，殷晴视线掠到黑板上唐红母亲的照片淡淡的说道，“你觉得她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我们不是早就查过了吗，管唐红管的很严，包括一天要打好几次电话……”包展突然想到，“会不会‘做不了’的意思是，她妈妈不让她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所以觉得再学下去没有必要？”
“那从高考报志愿她就不会报了，已经查过她不是调剂，是主动自己报的，说明她妈妈对她学什么将来从事什么并没有什么要求，或者心理学她妈妈是ok的”
“对哦，按照她柔弱顺从的性格来看，没有听说过她做过违背她妈妈意愿的事情，别的不说，光是我妈一天要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我就得疯！”包展想都不敢想的抱着头说道。
殷晴笑了笑，认真的向包展解释道，“这不是柔弱顺从，别人或许是，但我想唐红绝对不是，只是从别人的只字片语中，我就能感受到她对她妈妈的爱，或者说她觉得，她应该要，爱她的妈妈！”
每次在了解唐红的过程中，殷晴都好似在被这个女孩安抚着，让她暴躁烦恼的情绪一点一点归于平静，女孩照片上的笑容就好像在深深地鼓舞着她，不要着急，慢慢靠近她，近到她无处可避，真相便触手可得！
“你忘了？她的同事说起过唐红只是觉得她妈妈缺乏安全感，从不会因为她妈妈的太过依赖而感到恼火生气”，殷晴慢慢在脑中捋着自己的思绪，“而你又说了，日复一日，每天像一日三餐一样报备，谁能受得了？她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自私的一面，这种‘自私’是一定会有一些时间，在内心深处爱自己要胜过爱任何人，这大概就是人类出场自带的bug，‘完美’我们都做不到，又谈何‘至纯至善’？”
“可她挺完美的呀”，包展看着殷晴激动到腥红的双眼吓了一跳，不觉顺口说道。
“不！她不完美！她有一个破碎的家庭！她有一个缺乏安全感导致要重度依赖她的母亲！”殷晴诉说着自己的思绪兴奋到来回踱步，“你有过叛逆期吗？一边想着我应该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好好做作业好好上学好好考试好好怎么怎么样，可事实呢？事实是看着作业就想撕掉，走进学校就想睡觉，接到试卷很想逃跑，我们就好像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一直在疯狂不停地争吵叫嚣着，那究竟是立正站好还是随便毁灭吧，就看你怎么选了对不对！而唐红能有如今的成就，她当然有着超强的意志力，不然她是怎么做到各个方面处处优秀的，可是如果她强行命令着自己要随时保持‘立正站好’的姿态，那‘随便毁灭吧’的情绪又要如何释放呢？”
包展听着听着入了迷，跟着殷晴的脚步好似在悄悄窥探着唐红的内心，“一点一点的积压，日积月累的转化，那么大点儿的心是承受不了的，云霄和我冷战一会儿我都受不了，有时候还会气的头痛，可是，唐红的身体很健康啊！尸检结果没有特别明显的生理疾病……”
“身体健康未必心理也健康”，殷晴像是终于跑到了终点般松了一口气淡淡的笑道。
“哇塞，或许，这就是Ido说的，我们抓不了人？”包展思索明白后不可思议的摇着头。
“只是现在不过还是推测而已，我们要找到孙宁！”
“老板，我要一碗拉面”
“好嘞”
时间过得真快，这个时候是顾小森每年要回山里住的日子，如今已有八个年头了，回忆着往昔时，突然间窗外静谧空灵的叽喳演变成了整个大厅回荡着楼上房间内不绝于耳的谩骂。
“怎么了么”，正好老板端来了拉面，顾小森随口问道。
如果是殷晴大概选择的是置之不理，她一贯信奉的是“既然还有力气吵，说明没多大点事儿，这些人不过是光打雷不下雨罢了”，而此时如果于甜甜在的话，这时候应该已经捧盆瓜子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磕上了，时不时或许还能捧上两句哏，顾小森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吗，我正要上去看看”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吧”
记得去年老板娘差点就被人推倒摔下楼梯，正好她在旁边扶了一把，顾小森不放心老板娘又会被欺负到，走上楼听到了更加清晰的声音，却是女孩在扯着嗓子吼叫，不时有几个男人发出的像猫般弱小的声音被淹没其中，原来是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子撑着腰昂着头看似蛮横的挡在门口，滑稽的竟将四个体型彪悍的大男人拦在了房间内，甚至大眼瞪小眼的不敢动弹一步。
“今天这个臭流氓不站出来，你们几个都别想好！我就跟你们耗在这儿了！”
走进房间内，更加清晰听到的不再是谩骂的内容，而是女孩暴躁愤怒看似惹不起尖利的声音下隐藏着的一丝委屈无助以及小心翼翼，顾小森心疼的上前安抚着女孩的情绪，握住女孩抵在腰间颤抖的手，“姑娘，不要害怕，你可以慢慢说给我们听，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不是，姑娘，眼瞎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咱们看看现在是谁比较害怕，是她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吧”，其中一个矮胖男人听到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抖起腿来。
“姐姐，你别管了，我能治他们”，女孩说着将顾小森拦在了身后，转而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水果刀插在桌子上，吓得在场的人全都哆嗦了一下，“没人认，那就挨个儿自我了结吧，别逼我动手”
“姑娘，这是你妹妹吗，她疯了吧，一大早把我们几个薅过来，说什么我们谁半夜猥亵了她，就因为我们倒霉和她同一晚住了同一家民宿吗？这就是偏远山区，就我们几个人住了，这要是市中心，难道她还要几百号人陪她一起疯？”一个高瘦男人忍无可忍走上前说道。
“陈姑娘，不然我们报警吧，警察会为你揪出那个人的”，老板娘想到后急忙走进屋里准备打电话。
“没用的，他把一切线索都抹去了，醒来后我的身上湿漉漉的，看起来是用毛巾为我擦拭过身子，甚至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可惜，我有感觉他并没有进入到我的体内”，女孩说着再也支撑不住坚强，整个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眼泪再来雪上加霜。
“那会不会是你搞错了，睡觉出的汗之类的……”老板娘尝试着提出猜想，或许她打心底不愿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不愿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为了省下那几百块钱没有在走廊再按一个监控而犯下的罪过。
“不会！”女孩声嘶力竭的否认着，“我醒来后身上还残留着一个陌生人的气息，令人作呕的气息！”
“气息……”女孩的一句话如一道雷瞬间劈在了顾小森头上，往日不起眼的回忆一下子冲上了她的天灵盖，将她震在原地。
“十八，你怎么了”
“啊，小森姐，我没事”
“听说被师父单独留下辅导了？是十二经络哪里有不明白的吗？”
十八红着眼眶摇了摇头轻轻说道，“现在，都懂了”
“那就好……”可是一阵风吹过，顾小森不解的叫住了正要转身跑走的十八，“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师父的气息？”
十八慌在原地时，忽而一阵鹰鸣响彻天空，树叶纷纷飒飒的落下，顾小森突然有一种心慌意乱的不真实感，好像眼前的生活眼前的人终究会化为泡影，她不禁想要伸出手试图去抓住些什么，打消她的疑虑。
“当然会有啦！我们天天和师父待在一起啊！”小五适时拉开十八，牵住了小森的手慢慢向后山走去，“今天还没练功，陪我练练吧，那个飞针我总是会偏差一些”
“可我身上没有啊”，小森突然执着了起来，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住她，非搞清楚不可！
“谁说的，我们身上都有，只是当局者迷，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而已”，小五面露悲伤的苦笑着。
“是这样吗？那照理说其他姐妹的气息也互相应该会附上吧，而且你身上师父的气息很淡，不像十八……”
“小森姐，不要再说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像针法一样一丝不苟的钻研，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像人体结构一样非要整理个清楚明白，不需要你知道的，你就不要妄图知道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知道了，自然一切你就知道了”
那时的顾小森懵懵懂懂的听着明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女孩自己参悟出来的人生哲理，而如今已然二十六岁的她才恍然明白十六岁的小五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学会了与痛苦和解。
气息？这个气息是什么？不是一个人擦肩而过表面附上的味道，也不是在一起相处磨合的习惯嗜好，是一个人长时间产生的自我特征，平常这种特征很难会比外貌声音更容易得到辨识，所以我们几乎忽略不计，然而当一个人处于兴奋激动的状态，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血糖急速升高，整个身体处于活跃状态时，气息会是一种尤为明显的身体特征，甚至经久不散。
顾小森拼命压制住自己心里进一步的猜想，她不愿意承认所有人都在若隐若现的非要向她展示着她不愿意相信的真相，那个将自己一身所学倾注于她的身上，甚至没有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存活于世，她亦师亦父的师父竟然与眼前她即将要为女孩揪出来的禽兽是一类人吗？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