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闷闷不乐呐,方老师日理万机,能抽出几天来陪你在林荫市瞎晃……”
“谁去想他啦,我在想怎么来表达任灵和成业这两个人的关系”,于甜甜不服气的打断了胡杨,转而寻求起他的意见,“不然你想以什么角度来切入?”
“在一个男人为了婚外情殉情自杀的现场发现Ido签名,原是介入男人模范家庭的小三母亲为了女儿坠机事故寻求真相,这个男人怎么都得为女人偿命,于情于理”
看着于甜甜失落的点了点头,胡杨不禁想要让她打起精神振奋的说道,“不过时隔这么多年,我们将是第一个报道林荫市Ido事件的新闻媒体,一定会产生不小的轰动,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其实是任灵先招惹成业的,这样对成业会不会不太公平”,现实世界里的八卦为什么会让人竖起耳朵来听,就是这样足够令人共情的能力,会让人不禁联想到自己,看完任灵的日记,于甜甜总是会想如果自己是任灵,遇到的是一个已经有了家庭的方楼,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会同样义无反顾的投入一场不被世人所理解的感情旋涡,“成业无疑是爱任灵的,他一次次的用实际行动向任灵证明着他的爱,最后甚至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那他为什么不能抛弃他的‘完美’呢,如果连生命都可以舍弃,什么名头面子人设,还有什么是舍弃不了的呢?”
“只能说一场坠机事故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最后决定随她而去,何尝没有后悔的成分在里面呢,不过这些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胡杨轻轻拍了拍于甜甜的肩膀,“我们也该走了,还有你是于甜甜,任何人的经历都与你没有关系,因为你不会做出和她一模一样完全相同的选择”
于甜甜定睛看向胡杨,良久之后,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不知是不是胡杨今天打扮的太过花哨,于甜甜莫名感觉和他并排走向登机口的路上收获了太多异样的眼光,随后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额,包展他们呢?”
“包展说一南一北路程太远,怕云霄坐着不舒服,他们升到了头等舱”,胡杨先是抖着肩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走着走着,还是觉得气不过,自顾自跳起脚来吼道,“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不行,甜甜,你胡杨哥哥宠你,哥哥自掏腰包给你升头等舱哈,你在这儿等着!”
于甜甜赶忙无奈的拉住他,“算了吧,人家蜜月呢,别去打扰……”
“请问是胡先生和胡太太吗?”一名工作人员忽然上前迎向于甜甜和胡杨,还没等于甜甜摇头拒绝,就被他们请到了头等舱的座位,转头一看包展和云霄向他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怎么回事啊!”于甜甜恼羞成怒的质问着胡杨。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管他是什么理由呢,免费升舱不坐白不坐啊!”胡杨美滋滋的脱掉鞋盘起腿来。
云霄悄悄倾身上前,拿出她和包展两个人的帽子在于甜甜面前摆了摆,“这是林荫市很有名的一家新婚用品店买到的,需要实名登记很严格,他们的店名logo就是新婚夫妇的象征,这里的人都认识!”
于甜甜诧异的看向胡杨头上的帽子,转过身一把摘掉自己的帽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还没等于甜甜问起,胡杨就已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慌忙坐起身举手抱头的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抢了方楼的!那天太阳太毒了,谁知道方楼背着我自己去买了帽子,也不帮我买一顶,我就抢了他的,谁能想到他能跑去新婚用品店买帽子啊,而且他也没说这是你俩的情侣……”
“因为这个帽子,也是我从他那抢来的……”于甜甜像是拿了一顶千斤重的帽子一般没了力气苦笑着说道,“我看着包展和云霄一人一顶还挺喜庆的,问过方楼有什么特殊含义,他说是这个城市的旅游纪念品,就当是他送给我的好了,所以他是想把你也一并送给我吗?”
“你你你可别瞎说啊,我可名草有主了,方楼怎么会这么想啊,你不是他的吗?”胡杨悄悄的抱紧了自己,最近也总觉得方楼时不时露出打量自己的眼神极其怪异。
“还不是呢”,于甜甜气馁的说道,“或许他觉得胡太太这个名号比较适合我吧”
“甜甜,你可振作起来啊,别自暴自弃啊!”诶,这话怎么这么奇怪,胡杨纳闷的挠了挠头,“我是说虽然呢我是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但是方楼也不赖啊,你别随随便便就这么放弃他啊!”
“我自认为已经向他迈出了我最大的步伐了,可他不仅不愿向我走近,还频频后退,甚至希望我调转方向远离他,是他不要我了!”
“齐家老太爷,麻烦您开开门吧,我是来帮您的呀,难道您不想弄清楚齐老太的死与Ido有什么关系吗?”接二连三被当事人家关在门外,殷晴不服输的每天来报道。
“滚你奶奶家去,你来帮我的,过了十年才来帮我?对你自己有益吧,你当我老头子活到半截入土了还什么都不懂?”齐老太爷隔着门在屋子里踱着步不解气的怒骂道。
“难道您甘愿Ido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组织如此逍遥法外数十年吗?”
“别跟我提Ido,我家老太婆是脑溢血病死的,那个Ido非要来蹭关系,导致那些警察三天两头来烦我,我跟你说,也就你不是警察,不然我非拿棍子来轰你不可!”
殷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齐老太爷,您再好好想想吧,会不会落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点,不然Ido为什么对齐奶奶的死大做文章呢?”
“你问他们去啊,问我来干什么呢……”齐老太爷一气之下关上了里层的门,彻底隔绝了殷晴的希望。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天殷晴失魂落魄的模样了,宋歌不忍的上前拽了拽殷晴,“我知道原因”
“你知道原因?”
“胡杨他们已经去调查了,你歇一歇吧”
殷晴看着宋歌一脸心疼的样子,不知道真的假的,无论真假都与她无关了,他们两个注定不会有所交集,殷晴仿佛一下子轻松了似的抱着手臂靠在一旁,“那好啊,这个案子我就不碰了”
宋歌听到这句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嗯,我们就安心住在这里等胡杨的结果吧,你再这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到处走访会引发民愤的”
“怎么会呢,我一个好好市民怎么会引发民愤呢,到底引发的是民愤,还是Ido的愤怒呢?”殷晴势在必得的质问道。
宋歌无奈的叹了声气,“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Ido绝不会平白无故的署名,这个齐玉华的死是罪有应得,所以无论你再怎么锣鼓喧天的查下去,都不会引起Ido的不满,哪怕你是以警察的身份,对于Ido来说也无所谓,可是这里的村民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民风彪悍,一次次警察的介入,Ido的案子没查出来什么,倒是从这里揪出一个又一个在逃嫌犯,所以后来的每一次Ido专案组来重理此案都是铩羽而归……”
“我曾经和方楼打过一个赌,我输了,这次我想和你也试一试……”说着,殷晴随手摘掉院子里的喇叭广播,三两下登到了齐老太爷家的屋顶上,一二三三二一的试着喇叭。
“雪雁村的村民朋友们,大家好,我叫殷晴,最近几天多有打扰了,其实我要跟你们坦白一件事情,我并不是记者,而是一名警察,立志要将Ido逮捕归案的警察!”说到这里,底下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盯着殷晴,看的殷晴心里直发毛,却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在齐老太脑溢血身亡当天,是像今天一般阳光普照的大白天,通过我这几天的查访,你们这个村哪个不识好歹的闯鸡圈里偷一只鸡,三秒不到一嗓子大部队就围上去了,Ido堂而皇之的在齐老太病发的炕上赤裸裸的签上大名,却没有一个人看见吗,谁能相信!”
山里的空气都仿佛自带沉默的信号,殷晴这是第一次站在高空中远眺深处的雪山,不时一群黑漆漆的乌鸦穿过一片纯白之处都显得高雅圣洁了许多,殷晴不解这群人为何要包庇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犯罪嫌疑人,除非他们显然不认为一个老太的病死会是那个人造成的,他们也不认为那个人会是穷凶极恶之徒,再加上自后来警察假借调查Ido之名,却一次次的将他们村民抓走,他们以为自己在胡扯?
殷晴无奈的笑了笑,“那个人是一个孩子对吗?”
Ido的成员年龄普遍偏小……
十年前很有可能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十几岁对于Ido来说已经有能力独自犯案了!
可殷晴的话音刚落,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枪林弹雨’,冻得邦邦硬的玉米扑面而来,殷晴躲闪不及,头上被狠狠砸中了一个包,赶忙捂着头蹲下来找到落脚点跳了下来,可还没等站稳脚跟,眼瞅着一根火烧木柴带着一阵强劲的风挥舞起了自己的碎发,这不得包上加包,殷晴慌忙间用手护着脑袋向后撤了几步,却听见“咔嚓”一声响,木柴浑然断成了两半应声落地。
殷晴诧异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宋歌挡在自己面前,那只普普通通肉做的手却像是按上了钢筋铁甲一般,毫不费力的一根根掰断了那些凶神恶煞的村民挥过来的木棒甚至铁棒,可是武器对于他来说虽然好对付,但一波波涌过来的人潮,宋歌却好像显得无能为力了许多,不知是他们有着什么样的规定,宋歌一直在有序的躲避着那些凌乱的拳头,顶多拿棍子将人潮推走,扯下防雨布以及上面晾晒的腊肉鱼干将村民砸了个措手不及,却不曾主动袭击过一次。
宋歌一个人抵挡不来,这样正好,这样混乱的场面就是殷晴张扬了这么多天一直想要的,殷晴努力让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忍愧疚平静下来,以一种趁火打劫的架势说服着宋歌,“Ido的人该现身了,只要他们将当年齐老太死亡的真相说出来,这些村民就不会以为警察是在胡乱瞎扯了,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宋歌!”
宋歌将殷晴护在自己的怀里,抵挡的空隙中,听到殷晴的坚定执着,无奈的笑了起来,“殷晴,保护你是我的事情,不需要麻烦别人!”
看这个架势,这些村民好像都要为宋歌的不屈强壮所折服了,眼看着要纷纷退出了,那自己这么多天炒起来的火气,就让他们这么熄灭了,还什么时候能将Ido引出来!
殷晴随即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亲手将自己的心撕碎成泥的决定。
殷晴愤愤的扯开宋歌护着她的手臂,举起宋歌的手大声喊道,“这就是Ido!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竟然可以随手连铁棒都掰断!那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引发一个老太太脑溢血身亡,又有什么奇怪!”
宋歌不可置信的看着殷晴誓要在这一天逮捕Ido归案的决心,以及她眼中早已充斥着怒火只是自己还假装着看不见的绝情,“澜安市的李易安,你还记得吗,把手松开吧,我答应你,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殷晴拼命忍着眼中的泪水倔强的说道,“晚了,宋歌,我给过你机会,请你也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好活着,跟我回警局,人都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咬舌自尽,很疼的”
在一众村民质疑的嘀咕声中,宋歌深深的叹了声气,承认道,“齐老太的案件的确是Ido犯下的,当天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她昏昏欲睡之际给她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频频出现在她的噩梦中,于是当有一个和她噩梦中的少年极其相似的脸庞和她讨要生命之时,齐老太被惊吓到突发脑溢血身亡,相信你们不仅有人目睹过当天的场景,有人的手中一定还留有十年前的证据,这位警察需要破解这个案件的真相将功补过,拜托你们积极配合,只有警察才能维护你们如今的安稳生活,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齐老太,Ido随时会为了自己的私利讨要你们的性命!”
转眼间,在殷晴的诧异目光中,宋歌微微一用力抽出手来,一把扯掉一旁窗户上的棉帘,将殷晴裹了个全身双手抱着她的腰扔到了屋顶上,不舍的做了最后的道别,“再见了,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