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你还好吗?”
殷晴在跟局长电话中报告时,周怡就在他的旁边,她从没有听到过殷晴如此无力难过的声音,殷晴在她的心中永远都是那样志气昂扬站在五星红旗下铿锵有力发下誓言的警校学姐,周怡在一顿软磨硬泡下,还是申请到了来到雪雁村支援殷晴的名额。
“周局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从早上到此刻日落黄昏,殷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蹲在村口的角落,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又一次放走了宋歌,她再一次实行了阴险狡诈的计谋,挑起争端,哪怕伤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她也只想将Ido逮捕归案,她不是一个好警察,宋歌最后引用的她曾训斥他们的话,何尝不是在讽刺她,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不顾一切!
“怎么会,你也知道我爸这个人的,刀子脸豆腐心”,周怡拿出纸巾心疼的为殷晴擦拭着额头的伤口,“晴姐,我们先去医院包扎下吧”
“我没事”,殷晴缓了缓心神,小心的从口袋里将用纸包着的蜡笔递给周怡,“这个你拿去给雪岭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曹队,十年前齐老太脑溢血身亡Ido案,现场签名的工具,就是这只蜡笔,嫌疑人从案发现场离开时随手丢到了猪圈里,被附近村民捡回,看看还能不能检测出指纹,嫌疑人十年前是十二岁,如今应该有二十二岁了”
“那你呢”,周怡不懂殷晴为何如此执着于Ido,宁可搞得一身是伤,甚至警服都不一定能保住,就为了这样一个不确定存在的证据,真的值得吗?
殷晴明白周怡的不解,可她没法让她理解自己,任何声音只有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才能产生相应的共鸣,殷晴随即站起身远眺着身后的群山,谁能想到一眼望去最坦坦荡荡的巍峨高岭,在这层层隐蔽下却还包裹着另一层真相,“他休想甩掉我!”
“哇塞,这里也太冷了”,于甜甜一下飞机就冻了个哆嗦,“云霄,你也真能迁就包展,哪有度蜜月跑到冰天雪地里的!”
“去哪里不要紧,如果我们的蜜月可以帮晴姐查到一丢丢Ido的线索,那才是值得铭记一辈子的呢”,云霄骄傲的看着不远处在忙着协调车的包展,无论这个男人的身影在哪里,她的视线总是移不开那个方向,她想,她一定爱惨了包展,可以让自己毫不犹豫的成为他的附属品,可转念想到任灵,她就觉得自己如此幸运,她不仅可以拥有包展全部的爱,还是光明正大的爱。
“走吧,我们还要坐上十个小时的车呢,已经跟他说好了,离开时再让他来接我们”,包展边说着边搬着行李箱上车。
“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开啊,更方便一些”,于甜甜悄悄的问道。
“这里的山路不是当地人根本开不了,路上又冰又滑”,胡杨解释道,“大小姐,你就忍忍吧”
于甜甜悻悻的白了他一眼,她才不是因为什么大小姐的癖好呢,而是儿时的那场遭遇绑架,就是因为坐上了不认识的人的车,她只以为对方知道自己爸爸妈妈的名字,就全无顾虑的跟人上了车……
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方向盘,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忐忑又心惊,导致于甜甜一路上片刻都不敢阖眼,愣生生撑了十个小时,熬至深夜时分,万籁俱寂的群山之中,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东头村。
“路上听大哥说这里是大山深处的东边,所以叫东头村,西边那儿还有一个西头村”,胡杨搬完行李后指着遥远的西边说道。
“你竟然还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好厉害啊”,云霄搂着包展的手臂,下车后就完全没了困意,兴奋地说道。
包展看着女孩眼中闪着的亮光比大山里的星星还要耀眼,心里也只觉得暖洋洋的,悄悄紧了紧握着的她的手。
“先别管有几个村了,我们几个晚上睡哪儿啊,露宿村头啊”,一路的颠簸早已把于甜甜所有的耐心都磨光了,此刻她只想有个温暖的小窝睡个美美的觉!
“我早联系好了,说是一进村走个不到一百米就到了,她家姑娘刚刚嫁出去,西院的两间房子空着,正好我就跟她租了一个月的”,胡杨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拉着满不情愿的于甜甜,无奈的说道。
“要住一个月啊,需要这么长时间嘛”,于甜甜恨不得胡杨拖着自己走,脚一步也不想离地,懒踏踏的嘀咕着。
“方楼不是说十年前有个十二岁的孩子脑出血身亡的人家吗,可是我问过了那个大姐,十年前,她妹妹也刚刚嫁过来,记得很清楚,她带着妹妹在村子里各家各户窜门,刚走进那家,那个孩子就晕了过去,把她们俩吓坏了,可是他们家除了丁一一,就是那个孩子,再就只有丁阿婆一个人了,于是他们姐妹俩找人帮着给送到医院的,据说被送到医院诊断的就是脑出血,不过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记得当时医生是通知他们,送到医院太晚了,孩子已经没得治了,丁阿婆本就眼睛不好使,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彻底把眼睛哭瞎了,可是没过几天,丁一一却自己从医院回到了家……”胡杨越说越小声,脸贴的离于甜甜越来越近,轻微的叹息声时不时吹过于甜甜的耳边,惹得于甜甜忽然战栗了一瞬,身体的机能好似瞬间恢复了一般,吓得拔腿就跑。
“于甜甜,跑过了,就是前面门口堆着苞米的那家”,胡杨咯咯地笑着,甩了甩被拉着生疼的胳膊,“这丫头该减肥了,比行李箱还沉”
“你就缺德吧”,包展无奈的看着云霄上前安抚着于甜甜的身影,轻轻捶了他一拳,“你要是把云霄吓着,就不是这个力度了”
“拜托,云霄可是警察”,看着他那副护崽的样子,胡杨就知道包展要说什么,忙抢着说道,“宣传部的也是警察,何况云霄还是军人出身呢,比于甜甜的思想教育强多了,整天看那些悬疑惊悚的,自己吓自己,你说她是不是受虐型啊……”
“啊!”刚拐过弯走到人家院子门口,后脑勺就被于甜甜猛烈抨击了一下,“你轻点啊,人家十二岁的孩子都能脑出血,我这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身子脆弱得很!”
“没关系,你进医院第二天,胡爸爸胡妈妈就能收获我这么可人的大姑娘一枚,你们胡家赚了!”于甜甜与云霄说说笑笑好不容易缓过来心神,走近却听到胡杨又在那大言不惭的充当老师评判自己了,方楼都只会支持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一想到方楼,于甜甜更气愤了,他只是支持有什么用,却不能像胡杨这个讨厌鬼一样时时刻刻陪伴着自己。
“冒名顶替!”听了于甜甜的这句话,就好像突然间打开了他们的任督二脉,胡杨和包展异口同声的说道。
于甜甜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不可置信的捂着嘴,露出了月牙般的笑眼,开怀的说道,“我可真是个天才!”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胡杨心情极好的敲着门,嘴上却不忘和于甜甜逗趣着。
“那也是天才,天赐的才运,你这只没头没脑的猫才遇不上呢……”
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分别互道了晚安后,甜甜的进入了梦乡,这一难题的一语道破让他们既找到了受害者人家,可能还会遇到一个不寻常的第三人,一个甘愿冒名顶替成别人孙子整整十年,甚至与受害者丁一一相似的年龄外貌,他们几个深深的确信,这个人与这整起案件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相连的关系!
第二天一清早当于甜甜美美的迈出了房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意的睁开眼睛时,却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合不上嘴,他们所在的村子竟然悬在半山腰之间!
一眼望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层层叠叠的被这群山环绕着,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鸟儿都抬不起头的时节里,有的人家竟还住在用石头堆成的房子里,露出大小不一镂空的洞,于甜甜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不仅清醒了,呼啸而过的冷兮兮的寒风让她不禁直打着哆嗦。
“你也很吃惊对不对,都什么时代了,有的地方已经不遗余力开始致力于发展AI世界了,而这里,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竟还过着原始人的生活……”于甜甜看到从她身后紧接着走出来的云霄同样合不拢嘴的模样,微微感叹着说道。
“晴姐!”云霄一出门看到的却是背了一个旅行包风尘仆仆爬上来的女人身影渐渐清晰在眼前,认出了殷晴的模样后惊喜的迎上去呼唤道。
于甜甜不敢相信的转过头看到云霄向着殷晴飞奔而去的画面,不禁红了眼眶,等到殷晴走到自己面前,真切的感受到了殷晴再一次像拎小鸡一般揪着自己的脖子,于甜甜更是止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又羞愧又委屈又心疼的哭诉道,“晴姐,你受苦了,我都没认出你来!”
“不怪你,你没见过我熬大夜的样子”,殷晴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开起了玩笑,于甜甜的眼泪仿佛冲刷掉了她一晚上的疲惫,“你们是怎么直接找到这里来的,这里偏僻的连信号也没有”
“对不起,晴姐,让你担心了,是方老师给的消息”,于甜甜顺势抱住殷晴抽泣着说道。
提到方楼,殷晴不自然的点了点头,“你还好吗”
“不知道”,于甜甜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她好不好,要取决于方楼的答案,可那两顶帽子明明已经赤裸裸向她传达了方楼的答案,于甜甜想了一路还是不肯认,难过的话一定要亲耳听到才能奏效!
能让一向乐天自信的于甜甜说出模棱两可的回答,殷晴哪里还不知道方楼和于甜甜之间是不是产生了问题,可对于感情之事,她也丝毫给不到有效的建议,其实她想说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危险的人物怎能像一颗炸弹一样时时刻刻围绕着一朵安然生长的向阳花,可她知道,除非方楼亲口否定她的爱,不然没人会打破花朵的展望,随即殷晴只能无力的回以拥抱给予于甜甜一丝安慰。
当他们一行人挤在狭小的屋内摊开现有的资料整合信息时,太阳已渐渐升到了半空中,恰好平行的落入他们的视野,这是一种怎样奇特的画面,仿佛他们可以与太阳平起平坐,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就能让太阳落入掌心,自然与人类的交融在这一刻有了切实的具象,在这里生活的这段经历一定会让他们几个人回味一生。
“宋歌,被通缉了?”胡杨不可思议的重复着殷晴刚刚随口像是吃顿家常便饭一般自然的提及,那可是Ido的人啊!他可是方楼的人啊!胡杨甚至要脱口而出的发出质疑了,别开玩笑了!
“对,他在村民面前赤手空拳掰断了铁棒,于是我将我早有的猜测公之于众后,他亲口承认了”,殷晴努力的想要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嫌疑犯一般来对待,淡淡的陈述着,可还是不想再拿刀子生剌剌的反复磨着自己的肉,转过话题说道,“不过,依据你们的说法,十年前那个自己从医院回来了的丁一一很有可能就是引发齐老太脑出血的嫌疑人,一个Ido的成员,同样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齐老太的死与这个丁一一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云霄不解的看向包展。
“他们当然有相似点,那就是他们都死于突发脑出血!”包展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展露出一个警察的案件嗅觉。
“也就是Ido为了丁一一的死向齐老太报仇?”于甜甜恍然看到了十年前发生在这片深山中的故事,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却牵动了两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