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最后一天,整个城市都展现出了繁华富饶的景象迎接农历新年的来临,有的家里忙着用竹叶水敲打着窗户门框,寓意着过去一年的灾难困惑到这一天就此淋漓尽致的彻底消灭掉吧,有的家里忙着奔赴各大农贸市场高端商场采购各式各样的年货,急的马不停蹄脚不着地。
而这一刻,胡杨刚刚大包小包买齐了杨芙列给他的采购清单,有给他爸的茶叶他妈的羊绒毛衣,也有给她爸的好酒她妈的护肤礼盒,虽然很可惜还是不能和她一起两个人逛逛街看看电影,好像身处荒野山林中时间太长,让杨芙对于繁华闹市的车水马龙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回来,一辆辆车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会立马害怕的钻进他的怀里……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订好了下午回家的机票,他决定这次回家就与两家人公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绝不让岁月再蹉跎了他们两个人的时光,如果杨芙不想回来了,他也愿意像他们父母那样陪着她在故土安稳此生,他都想好了,什么梦想荣耀,Ido的案件一个又一个,不会有完结,可是杨芙只此一个,是上天特意为他打造的量身定做独一无二的女孩,他已经一次又一次的放开了她,这一次他要牢牢地抓住她,绝不放手!
“杨小芙,你猜我今天买羊绒毛衣靠花言巧语赚了个什么赠品,是一副羊绒手套,那个质感可舒服了,我就觉得你戴着肯定特别好看,就一顿天花乱坠将老板娘夸得美极了,乐呵呵的直接送给我了,我厉不厉害!”满心的期待令胡杨的嗓门也不禁明亮了起来,打开门后,将手中拎着的东西一一放好,就迫不及待与杨芙分享今天的趣事成果。
可当胡杨一边想象着杨芙戴着的模样,一边拿着手套各个房间四处寻找着,也没有见到她的踪影,不禁慌了神,颤抖着手拿出电话也只得到个关机提示,随后他赶忙打给方楼,当关系到自己最重要的人时,什么智慧心态通通都被抛在了脑后。
“方楼,我该怎么办”
“报警吧,在她还没有犯下大错之前,如果警察觉得时间太短不予立案,你就先去那个男人家对面的商务楼盯着,812房间直对着那个男人的家,如果有异动,你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此刻,他的脑袋一片浆糊,只能一切依照方楼的指示行事,他实在想不通,难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的冷静,她的淡然,她的浅笑,这一切一切都是在骗他的吗?
“包展,晴姐的电话怎么打不通!”胡杨努力稳住心神,用手死死抠着桌角撑着自己的身体说道。
“晴姐又被放假了,自从回来之后她就心神不宁的,上次出任务差点光荣,把周局吓了个够呛”,包展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不过转而想起周局的脸色一瞬间由青转白还是偷偷笑了笑。
“你信号不好吗,声音很小,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有事找你帮忙”
包展偷偷摸摸的躲在桌子底下捂着嘴继续说道,“不是,我是上次蜜月时间太长了,周局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自作主张去帮晴姐,让我做一段时间文书工作收收心,你别说这早八晚五的工作,除了一天都不能挪屁股容易长痔疮之外,还真挺舒服的,呵呵”
“杨芙失踪了,我担心她又想去找那个男人报仇,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胡杨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和他扯些别的,赶忙说道。
包展也在电话里听出了胡杨的急迫,拿出自己的职业精神,将胡杨当成报案人员尽力安抚道,“胡杨,你先别急,我这边确实答应了周局不能再出外勤,这样,我让小周出去帮你,你们先调取沿路的监控,将杨芙的位置确认了再说”
还好包展提前打了招呼,交通部的人也帮忙调取了沿路交通的监控,于是在一路沿着轨迹寻找的过程中,他们最终还是到达了上次那个让他们一念之间从甜蜜陷入恐慌的十字路口处,甚至一般无二的是,前方竟再次燃起了滚滚浓烟,在正午的太阳坐着星球轨道的摩天轮达到最上空时,底下又好似一团团火焰都在争相衬托着太阳此时的辉煌。
杨芙此时也像武皇一般感受到了火焰喷发的权威,将她周围笼罩的密不透风,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主角的依次到场,她已经先把容易燃烧扩散的可燃物收了起来,并将所有的窗户打开尽量不让浓烟打断了她的计划。
毕竟浓烟火焰不过都是这一场死亡的背景氛围,她要这对‘兄妹’和咩咩共度同样的惨死方式——溺死水中!
杨芙不禁伸出手来一寸一寸的摩挲着面前这个将咩咩生命吞噬的恶魔鱼缸,此时它正翘首以盼的张着血盆大嘴等待那自称‘兄妹’的狗男女自投罗网,就像几个月前的咩咩一般主动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可杨芙知道,那两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呢,不过没关系,她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在小周的上报之后,周局亲自带队来到了现场,只是大门紧闭,他们没法了解到现场的情况,正一筹莫展之际,胡杨赶忙拉着周局跑到了对面商务楼的位置,“这栋楼的812房间正对着那个男人的屋子,可以很好的看清现场情况,只是过年期间整栋楼放假,等找到人来开这道电子锁,里面的人早没气了,请局长准许我攀墙进入!”
周局思索了一番,气势雄厚的回应道,“用不着你一个平民百姓,我们自有特警战队”
看着一个个武装完毕整齐划一的战士纷纷干净利索的爬到了八层,翻窗入内,胡杨一面敬佩,一面却心慌的不行,等到大门从里面打开,眼瞧着周局要进入其中指挥行动,胡杨焦急的赶忙拉住周局,要求一同上去,“我可以劝服杨芙的,她从小就听我的话,我说东她不敢往西的,她是一个特别胆小的女孩,这么多警察会吓坏她的,求求你周局”
“胡杨,我必须提前跟你说好,杨芙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楼上有她绑架的两个人质,我们警察一定会先以受害者的人身安全为保障,至于杨芙,如果你不能劝服她,她继续执迷不悔的话,你不要怪我”
“不会的不会的,可不可以不要拿枪指着她……”胡杨没有底气的说道,他知道杨芙或许还是不会听他的话,轻而易举的放下心中的仇恨,可总不至于要做这最坏的打算吧,杨芙怎么可能会狠心对那两个人做些什么呢,如果可以的话,她就不会费尽千辛万苦去求Ido了。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周局说得对,胡杨急忙赶上周局的步伐匆匆跑上了八楼,可一路还是不忘请周局开恩,让特警战士放下手中的枪,却根本得不到回应,他不知怎么,随意瞟一眼他们手中的枪,就好像已然能听到枪声响起时轰鸣的破裂声,那破裂声伴随的是他的心自此撕碎的声音。
胡杨看着周局指挥着各个手拿枪支的特警分散到各个楼层适合狙击的位置,心好似就要跳出来了一般,而对面原本只是在火焰中坐着的女孩却悄悄走到了窗边,微笑着挥了挥手,胡杨的电话也应声而起。
“小芙,小芙,求你,不要做傻事”,胡杨焦急的接通了电话,应身边周局的要求,又不得已开了免提。
“胡杨,我考试总是第一名的,不管是不是你让我的,我自认是个聪明人吧,聪明人又怎么会做傻事呢?”杨芙罕见的声音都变得如从前一般轻快了起来,“聪明人只会做正确的事”
周局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杨芙女士,正如你所说,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不要让一些对于你来说无意义不相干的人毁了你的人生,放了他们吧,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太严重的后果,到此为止,我会帮你争取从轻判罚的”
“是的,您说得对,他们不配毁了我的人生”,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之时,杨芙接下来的话却偏偏让众人更加难以卸下防备之心,“可是他们却毁了我的咩咩,我没有亲眼见到那天熊熊燃烧的火焰,可是这半年来我只要闭上眼,那天的场景就自动进入了我的脑海,大火浓烟绝望无助的惨叫声……”
“这个鱼缸,就是咩咩以为的安全所,它是心甘情愿跳进去的”,杨芙随即提起来那对被束缚住坐在角落里的‘兄妹’,将他们往眼前的鱼缸扔了过去,“不说这些了,那天的场景只靠我自己想象,没有亲眼见到实在是可惜,就请你们二位现场为我们演示一遍吧,我和对面的警察同志翘首以盼着!”
“杨芙,你别太过分!”周局急切的想要阻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惨剧怒斥道。
周怡随即轻轻按住了周局的手,靠近电话软声细语的安慰道,“杨芙,你知道嘛,我是三年前正式成为了一名警察,这三年里我见过大大小小的案子,接触过一个又一个受害者家属,我试着劝他们重新开始,可是我抹不掉他们内心最深处被人狠狠切了一刀的悲伤疼痛遗憾无助,我知道我不了解你,我仅仅可以懂那么一点点皮毛似的你的心情,但是我认识胡杨,也三年多了,他这几个小时从发现你不见了开始,就连轴转的拼命找你,我们看了从你离开家后沿途上所有的监控,一路沿着你的轨迹,看着你走路的身影,胡杨就越来越着急,因为他说那是你每一次决定义无反顾往前冲的身影,运动会上,高考路上,和他重逢时决定放下一切的身影,此刻你又再次为了咩咩,决定抛下一切了吗,包括你一路跌跌撞撞闯过的二十多年,还有你即将就要拥有的几十年幸福吗?你觉得胡杨不能代替咩咩补足你全部的遗憾幸福吗?”
胡杨看着杨芙好像被打动了一般,正捂着脸哭泣着,随即赶忙再接再厉补了上去,将他全部为了什么自尊骄傲一直无法说出口的心事吐露给她听,“杨小芙,我爱你!我想我很愚蠢,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我一直堵着气,让我失去了你那么长时间,我自作自受,可是你比我勇敢,也许是你更爱我一些,所以你愿意重新回来找我,你愿意给我们第二次机会,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紧紧地抓住这第二次机会,请你,请你再爱我一点,比起对咩咩的爱更爱我一点,好不好……”
尽管消防员一直在窗外尽力扑息着另一侧窗边的大火,可是却不敢贸贸然打扰到拥有人质的杨芙所身处的房间,身后的火焰愈来愈凶猛的吞噬了她身后的墙砖家具,可杨芙此时却心如止水的轻轻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淡淡的笑着,“胡杨啊,你说我们下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成为青梅竹马啦,感情这东西太不好分辨了,又不像数学公式那样算出来的结果就可以标明是何种感情,哪怕有个区间范围也好啊……”
杨芙漫无天际的想着,随即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一见钟情好不好!就在念娇桥上,你从那头走来,我从这头掠过,说好的,你要抓住我哦,你要抓住我的衣袖,用你那自认为很有魅力的挑眉一笑,轻佻的说出那一句烂大街的搭讪话术,‘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哈哈哈,到时候哪怕我一巴掌打过去了,你也不要退缩好不好……”
“不要,我们不要谈下辈子,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这辈子,我要你的这辈子也属于我!”胡杨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疯狂嘶吼着,电话中不禁传来阵阵往返于两栋大楼之间的回音,伴随着风声的哭泣,一粒粒雪花竟凭空飘落,可落入了人的眼中,却落不到真切的手心里,如有似无的一番,洋洋洒洒的挑明了人间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