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不是可以从你这张肮脏的嘴里吐出的名字”,白一白恨的全然失去了理智,抬起手来就想甩出一根钢丝让他瞬间尸首分离,虽然这种人渣一招毙命都算是便宜了他。
“你不能杀他”,可身后却忽然间传来了那让他魂牵梦萦如丝竹管弦般淡淡的清泉声,顾小森终是忍不住从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缓缓走来,“我们自家的事,与你无关”
声音还是如从前一般淡雅恬静,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如此令人寒心痛苦,白一白不禁想要如往常一般上前牵起她的手,却被她不经意间的侧过身回避了,白一白努力的想要冷静下来,挥手间先把熏炉的火熄灭后,不解的问道,“小森,你不是听见了吗,顾如风他就是个恶魔,你难道还信他吗?”
“我说过,我的事,与你再无关系”,不要脏了你的手,他不值得,她也不值得。
顾小森低下头默默地将后半句吞入了肚子,只希望就此那棵葡萄树再无忧虑,不要再为了她烦扰,活成从前那般洒脱的模样……
“小森,你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你师妹们的死我也有责任,一定是我当时发现之后贸贸然的随便找了个村民报警,给了他可乘之机,如果我没有那么讨厌警察,如果我可以自己去找警方,可能你师妹们就不会……”如今真相已经大白,可从今晚的出现之后,顾小森根本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明明一副清冷寡淡的模样,可白一白就是感觉到了她比之前好似更加痛苦,不禁心疼的软了下来不停的解释着。
顾小森悔恨无助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赶忙背过身去,如果于甜甜知道了,一定也不会愿意再理自己,她最讨厌笨蛋了,而她顾小森恰恰是这世上最愚蠢的蠢货!
只是因为心底里的那些偏见,再加上一个个自以为关键的证据已然摆在眼前,她就坚定了Ido是杀人凶手,犯下一起也是犯,犯下两起也是犯,灭门对于白一白来说一定信手拈来,对于生命,他丝毫没有任何恻隐之心,如此残忍的人,怎么能和将捡到的孤儿抚养长大甚至开办免费的女子学校教书育人的师父相提并论!
她从没有信过他,她从没有爱过他吧,她已经毁了她自己,她想放过他了。
在白一白慌张的不知所措之时,缓缓而来的易乘天大咧咧的搂上顾小森的肩膀,扬着下巴与得意满满的笑容昂然的说道,“我们小森姐都说了,今后与你再无关系,你怎么还狗皮膏药的缠着呢!”
“易乘天,你想死!”白一白死死地盯着那只搭在顾小森肩膀的手,忍着心中的怒火狠狠的说道。
“别逗了,白一白,我刚才可听手下的汇报说,方楼要撑不住了啊,你们还不赶紧去吗”,易乘天故作紧张的倾身凑近到他面前微微一笑,“还不赶紧去给他收尸吗,再晚一点,尸体可能都见不到了呢,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哦,易老这个人啊,总是喜欢灰飞烟灭……”
可当白一白恨极要发作出手教训他一顿时,易乘天却学聪明的赶忙退到顾小森身旁,轻轻摸着她的秀发随意的问道,“该不会,老师傅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你们还不知道关在哪儿吧,这么多年在Ido都怎么混的啊,没有方楼,你们就是两个废物啊哈哈哈哈”
看到白一白很少会失控到如此地步全身不断绷起的青筋,宋歌只能握住他的手臂给予一些宽慰,白一白自顾自的屏息调气终是缓缓冷静下来,看了看掉在地上打翻后正一点点熄灭的熏炉,恢复成往日的漫不经心说道,“这个药,十年前我亲眼见证过它的效果,对于女孩来说只是起到微微的调情作用,因为这个淫贼不喜女孩太过主动,而对于男人却是绝佳良药,如今这个药是灭了,但我也好心劝你一句吧,赶紧去好好净化一下心灵,它的药效绝非你能想到,不过你知道为什么这个药对于我们哥俩没用吗,因为方楼的闭气丹,是不是别说拥有了,听都没听说过,你说得对,我们离不开方楼,所以方楼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势必血洗整个Ido!”
易乘天听到白一白如此的信誓旦旦后,却忍不住哈哈大笑着牵起自始至终对于易乘天的举动都无动于衷的顾小森细嫩修长的小手来捏了捏,“嗯,你说得对,我是没有什么闭气丹,不过就算你没有把药灭了我也不怕,因为啊,因为我拥有可以帮我解毒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易乘天的得意笑声里,白一白不敢相信的红着眼眶质问道,“小森,小森,他说的是真的吗,顾小森!你说话啊!”
一声声的痛苦流转,却始终等不到回答,可明明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白一白还是不肯接受这种荒唐的事实,在宋歌连拉带拽的上了屋顶之后还在依依不舍的呼喊追问着,“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对吗,我不信,我不信!”
而易乘天也不断的乘胜追击回应道,“小森姐可厉害了呢,堪称良药啊,药到病除!”
“够了!”在白一白彻底消失在了她的方寸之间后,顾小森终是忍不住呵斥道,“回去再说”
院子里的家长们早已随着两个男人的隔空喊话而蠢蠢欲动,在满是女孩儿的大院里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这令家长们恐慌的纷纷搭着手来准备一同破门而入,可这自动定时的铁门却坚硬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撬开,不得已报了警寻求帮助……
警方接到报案快速的赶到后,发现那些锁着门的屋子用的竟然不是普通的锁,不仅连个锁眼也没有,从外面看甚至找不到具体哪扇才是门,就像一座铜墙铁壁一般,让人好生诧异,研究许久却依然找不出解决方法,只能寻求爆炸组的帮忙。
然而在一片焦头烂额中,一个小寸头的民警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来,喏喏的说道,“报告队长,我把电闸拉了,现在试试呢?”
警察家长们都纷纷不可思议的试探着轻轻推了一下,有的人没推动,又想不起来当时关上房门时自己所站的位置,甚是苦恼,而有的人竟真的一把推出去就让眼前的门不停地前后摇摆着,庆祝他们的成功。
当警方一一打开门后,却发现原来这里面还真的住着几十个女孩,怎么叫都叫不醒,可在一间一间的搜查救助,家长们的哭嚎救护车的咆哮纷纷响彻当空之际,角落里一个女孩缓缓走出了房门,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女孩不解的看着眼前如此慌乱的场景,懵懵然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女孩的家长本是娇小的被挡在外面怎么都进不来,可在见到自己家的孩子完发无伤时别提多激动了,硬生生的强挤着挤到了女孩面前,不停地一边摩挲着问着哪里不舒服,一边合起手来哭嚎着谢天谢地……
女孩见此早已习惯,只是慢慢地转过身去,给他们看身侧的睡衣,“我没有尿床,可是我的衣服上有很骚的味道,这让我感到很奇怪,还有我看到地上有很明显的拖擦痕迹,好像刚刚被清理过,果不其然在屋内的卫生间看到了一把应该是匆匆忙忙扔在水池里的拖把,我仔细辨认过了,拖布头上有鲜血的痕迹,你们要去看一看吗?”
女孩敏锐的洞察力果敢的判断力与清晰的解说能力,令在场的家长和民警都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小寸头简直瞪得眼珠都要蹦出来了,仗着正好自己的位置就在她不远处,忽然间佩服的什么也顾不上了,走上前弯着腰轻轻问道,“高中生?”
“马上要中考了”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想到这么多?”
“因为我妈妈很笨,我如果不想的多一点,会被欺负”
站在身侧的娇小女人搂了搂女孩低下头婉转一笑,“跟人警察小哥哥说这些干嘛,我们没有受欺负,不给你们添麻烦”
小寸头轻轻笑了笑,却不禁陷入了回忆中,十年前,他还在芒山的奶奶家住,因为长得个子小,总是被欺负,一个大哥哥偶然遇见他刚刚受完欺负狼狈不堪的一面时,他懊恼无助极了,只能用力的低着头,像一只鸵鸟一样,隐没于尘埃里。
虽然他也早已习以为常,无非是来自陌生人尽情的嘲笑,可哪怕是在伤口上撒盐也并不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他最怕的其实是陌生人无端的安慰好心,就是那种他明明已然要血流不止的力竭而亡,得到的帮助却只是缓缓蹲下身而后摇了摇头不忍的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很痛吧……”
而那个哥哥却是如他所愿径直的从他身边走过,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不曾停留,他不禁暗暗感谢起他为他保留的这一丝脸面,其实这已足够了,可他还慷慨的为自己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一句随着风一同拂过他面颊,颠覆了他思想世界的话语,“一块蛋糕分成两半,想拿大块儿的人,才能有机会拿到大块儿”
一个‘想’字,划破了他的人生轨迹,他还没有改变别人的能力,只能为自己镀上一层浅薄的隐身壳,将危险从他的世界隔绝开来。
自此之后,他做任何事情都秉承着‘三思而后行’,他重新规划起了他的回家路线,宁可换交通方式绕些远路,他也要尽可能的避免掉给别人欺负自己的机会,是的,他要有想要拿到大块儿的信念,于是他才会专注的盯着这两块儿蛋糕,左右衡量深思熟虑,从颜色形状角度各个方面逐一侦破,他才有可能最终拿到大块儿!
“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吧,不知道这些药物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小寸头也同样露出一副腼腆的笑容对女孩的妈妈说道。
可原本只是为了万一,按照规定随口一提的劝导,却瞬间成了无数家庭的噩梦,大部分的女孩竟都查出处女膜破裂药物吸入过量终生不育等症状,医院警局政府街道社区,无处不被巨大的悲伤嘶嚎笼罩着,整个林荫市再一次陷入了人心惶惶家家竭虑的恐慌中……
不仅如此,dNA结果再一次证实了,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无疑就是十年前在芒山一夜之间杀害几十个少女,并从她们的身上找到了或多或少dNA证明,从而被派发到各个地方一直在被通缉的顾如风!
当殷晴拿到联合办案的通知,第一次来到林荫市时,就强烈的感知到了在这里曾刚刚发生过的一场生死浩劫。
“经过技术人员对这座庭院房屋的研究,发现每一间房间都设有暗门,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强奸事件,经过统计,受害者高达十五人,其余八人虽然身体上幸运的没有产生什么大碍,但心理上一定也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听说你们那里当年也有几十个女孩甚至生命也没有保住,这个凶手实在是太过阴狠残忍了,殷队,我们一定要尽快将其捉拿归案,不要让他再去害人了!”
殷晴听着林荫市支队长吴队痛心疾首的讲解案情,沉默的点了点头后,就迈入了这座将会跟随这二十三个女孩一生的地狱囚所,抬头望去,四面宽广的屋檐也无法遮挡住天地傲然的旷阔,又怎能将万人唾弃的罪恶掩饰的一丝不露呢?
“通缉方面,有什么新的进展吗?”殷晴在四处查看时顺便问道。
“琳琅市的刑侦支队长李队,悄悄传递过来一个消息,说是他们那边之前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大排档,因为一度被查出来参与涉黄后停业整顿了,只是后来还是因为证据不足不能加以起诉,可是之前的员工却大部分都遣散了,有一个员工看到我们铺天盖地重金悬赏发下的顾如风的照片,说是很像他们老板的另一个秘密合伙人,他们老板称呼他为‘老师傅’,这个老师傅极其神秘,他们这些老员工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人物,因为那个老板还有一些老顾客总是对这个‘老师傅’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