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晴带队缓缓向内部移动的过程中,发现这整座建筑出奇的空旷庞大,竟完全不像从外面看上去那样只是个普通厂房,在他们终于摸索到大厅,找到了大门的位置,消防员一拥而入,迅速的将火扑灭,只余下滚滚的浓烟不断地向上蔓延时,殷晴和小寸头不禁彼此对视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层高!”
“报告队长!我们刚刚下来时,用了很长时间,我发誓,绝对不是我们太慢的关系”,看着吴队焦急的向他们走来询问状况,小寸头站直报告道。
“可我们从外面看去,这只是一个二层建筑,层高也完全没有什么异样,楼上你们查看过了吗,是做什么的?”吴队丈量比划着问道。
“楼上像是一间间教室,不过都是空的,没有人”,小寸头摸着脑袋疑惑道,总觉得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
在众人的疑惑讨论声中,殷晴随手拆掉了手上的念珠,将一颗珠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他们来时的路上,松开手时,果然,珠子一路缓缓朝向着火点的房间慢慢滚动,殷晴对这一结果满意的回过头看向他们,迎着他们惊奇的目光,殷晴不禁笑着说道,“我想,这个建筑,大概是个倒过来的‘凹’字形”
“为了维持这座建筑的平衡,一定是对称形的设计”,随后殷晴缓缓走到另一侧走廊尽头忽而戛然而止的墙壁处,轻轻敲了敲,果然是空心的,本因发现玄机而感到些许愉悦的殷晴,下一秒贴紧墙壁时的脸色却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快找机关,里面有人!”
一阵阵如泣如诉的哭嚎声如嘤嘤耳语一般不断地传来,可找了许久,这四面空空如也的墙壁,确实不是那么好找,殷晴焦急的喊道,“拿大锤来,拆了这堵墙!”
这蔓延到满屋的浓烟,不知是否会进入到这头的密室里,而且她听到的声音绝不是只有一个人,一想到这里正有一群女孩对于被困感到无尽的无助恐慌,殷晴急迫的迎上去一把夺过了一名消防员手中的铁锤,和一众消防员们并排站在这堵墙的前面,准备着进攻救人,不禁浑身充满了力气,大喊道,“来!”
大锤纷纷齐心协力轰然而落,可这堵墙却比预想的要结实许多,只在落锤点微微砸破了几个小窟窿,小寸头手无寸铁又自知使不上力气帮不上忙,急的只能跑到殷晴旁边,查看墙壁的材质,是否会有更有效快速的解决办法,不禁拿起碎裂的粉末凑近鼻子闻了闻,喏喏的说道,“拿高温枪会不会快一些,这里好像有石灰石的成分,不对,这个石头的味道怎么这么冲鼻,好像是火药……”
听到这里,殷晴也不禁为小寸头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宁可信其有,赶忙拿出全部的力气大喊道,“停!撤退!”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消防员还赶不及收回刚刚落下的一锤,“砰”一声,一道火光翛然从石墙间窜出,发出猛烈的一声巨响,大厅里瞬间充斥着痛苦的嘶嚎声,都不禁躺在地上打着滚试图灭掉身上的火焰,原来这是一个受到相应强度的撞击就会被引爆的石灰墙,可能还考虑着保持整座建筑的完整性,爆炸的规模相对较小,只是爆炸而引发的大火冲击力相对较强,还好其他消防员见此反应极其迅速,纷纷拉来水枪呲灭了刚刚参与到破墙的一众人员身上的火焰……
而此时的小寸头却再也无心其他,只呆呆的看着被灭了火后躺在地上痛的说不出话来的殷晴,竟还在不停给吴队比划着嘱托着救出里面的女孩,他大概也能猜出,这里面的女孩就是林荫市消失无踪的那些女孩,这也正是他想成为一名警察的原因,帮助其他人。
可那其实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一直梦寐以求的却是被别人帮助,他曾无穷无尽的祈盼过,能不能有个人来帮助自己,不是口头上的指责训斥,也不是安慰劝导,更不是假意承诺,而是实打实的行动上,让自己免除一次来自外界的伤害,就一次……
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是来自一个仅仅结识了几天的工作上的同事,不是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心系他人的好警察,肯无私的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住了本应烧在他脸上的火焰,看着殷晴的侧脸被烧的皮肉分离焦糊不堪,她除了是一个警察,她也是一个女孩啊!小寸头忍不住无声的流着眼泪跪在她身边默默感谢崇敬着,眼泪滴滴答答混着脏兮兮的石灰一滴一滴落在了殷晴的手上,惹得殷晴很想要一巴掌拍过去,可在举起手来那一刻,还是默默地放下了……
太难看了……
她还没有嫁人呢……
算了,反正她也没人可嫁了。
在殷晴住院修养的这些天里,小寸头每天无微不至的下班就跑来照顾她,这让殷晴很不适应,在小森离开后,甜甜也回到家住了,她又没法总是去打扰包展和云霄的二人世界,于是慢慢也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独来独往,生病熬一熬就过去了,饿了渴了无聊了睡一觉就过去了,假寐也是寐啊!
她的世界里好像除了案子就是案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整天整天的放空了,可或许是麻醉药的效果,即使放空的状态,她也不会主动再想起从前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过往那些错误,就只是模模糊糊的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看到小寸头又来了,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听到那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一声声“姐”,就不自觉地关掉了耳朵。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救的不是于立律,只是在危急时刻的刹那间,第一时间想要伸出手保护的人民群众,无关这个人是谁,她甚至总是叫不对他的名字,呵呵,想着想着,殷晴竟真的再一次睡着了。
她甚至都有点感谢小寸头了,只要他一出现,她就能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到睡眠中,好似根本不用再吃什么药,他就能治好她的失眠了,如此一想,要是能把他揣在兜里带回芒山就好了……
“什么!你真的要和我回芒山!”殷晴不敢置信道,什么时候各路天神这么体察民情为民请愿了!
“真的啊,我说我要申请调到芒山,吴队一听,立马就要帮我去走相关手续流程,听说芒山新调去的局长是他老大哥嘿嘿”,小寸头削着手上的苹果,递给殷晴一块,乐呵呵的说道,“姐,你高兴不,你救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殷晴确认了他不是开玩笑,接过苹果后,将他手中的刀也一并接了过来,犹豫地严肃说出口,“人员的调动我确实没有资格参与商议,只是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我认为你做的差极了,警察不是一个机器,他恰恰需要混在人群当中,同事的通力协作,人民的服务态度,缺一不可的需要极尽完美,稍有闪失就是大错,不错,我的确缺人手,而且你也挺聪明的,只是,我和你照实说,根据与你共事的这些天下来,我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一点,一个小兵队伍,需要的是虎将,不是诸葛,决策都是领导来定的,可你丝毫没有服从的意识,敢想敢干,是优点,也是缺点,正如吴队曾经训导你的那样,而我只会比他更加严厉,我不可能心慈手软,我认为你需要切实地从基层开始磨炼起,我会把你下发到地方派出所,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是否还是要坚持调到芒山,对所有可能会面临到的状况提前做个预判,再给到我最后的结果,你要知道,在地方派出所都无法做个合格的同志,是不可能再回到刑侦支队的,无论你的学历有多高,资历有多丰富,听懂了吗,于立律!”
恰时,感觉到了屋内的氛围极其紧张,吴队站在门口听着都被殷晴的这种言辞中裹挟着的厉风而波及到阵阵发抖,更别提坐在里面的小寸头脚底下都在蹭蹭冒着冰冷的寒气,冰透刺骨,殷晴铿锵有力一条一条的将事实后果全部摆出,言辞有理极了,没打没骂,沉着冷静的语调就让小寸头的耳朵红到了发紫,让吴队也不得不真心地为她称上一声赞,只是或许总是能从小寸头的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那时同样胆小怯懦的自己,很是让他心疼,于是敲了敲门就打着缓和的气氛进了房间,“殷队,身体好点了没”
殷晴不禁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而靠在床头轻松的问道,“姑娘们后来都安置好了?”
“那必须的,大部分都被家人接走了,你都不能想象,竟然有的被囚禁长达十年,家人早已含恨离世,政府已经安排先养好身体,还请了心理医生做相应的辅导,这个凶手真是个禽兽啊,竟然又让他跑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吴队认为草药屋的迷奸案和这次杜康酒厂的囚禁案是同一人所为?”殷晴随即问道。
“不是吗?”吴队弱弱的问道,“我们不是就是跟随着草药屋的脚印找到酒曲的车辆一路跟着监控寻找而来的吗?当时说是两个人的脚印,哪怕不是同一人,也一定是一个团伙吧”
“吴队忘了还有芒山的灭门案吗?”殷晴接着分析道,“我之所以过来与你们联合办案,也是因为在现场找到了芒山灭门案的嫌疑人顾如风的血迹dNA,而且还是大量血迹,包括那间房间的暗门有被人硬闯入的痕迹,而我们通过脚印辨别出了,这组脚印的主人应该是两个180以上30岁左右男子的,这明显和顾如风这个白发老头的身份不符,我猜测当天晚上那间房间除了躺在床上的女孩至少还有三个身份各异的人,很有可能是那两个留有脚印的男人将顾如风打成重伤流了很多血,而后又因为院子里的人声涌动各自逃之夭夭”
“对,对,对,应该就是殷队您说的这样,瞧这几天给我忙的,好多线索都不记得了”,吴队笑呵呵的连声夸赞道。
殷晴勉强点头笑着附和道,其实关键有一点她想通了,其他的自然而然就能捋出来了,但她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再将其说出口,好似这样就是再一次背叛了他,对的,她根据小寸头提醒到的关键一点,猜出了当晚踹倒暗门的和屋顶上掀起了整块铁板的应该都是宋歌没错,那个可以徒手掰断一根铁棒的男人,而脚印的另一个主人一定就是白一白,那个飞檐走壁穿梭自如的男人,可如果草药屋的嫌疑人是顾如风,那杜康酒厂的呢,她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白一白和宋歌一定不会做出如此龌龊下流的事情,可却为什么他们会屡次出现在案发现场呢?如果去草药屋是为了教训顾如风,那在杜康酒厂破顶而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哦,对了,殷队,我这次来是还要跟你说一声,琳琅市有眉目了,我准备亲自过去一趟,把那个淫贼老头顾如风给带回来,这样我们林荫的案子就能彻底告捷了,酒曲的就让连队自己去忙活吧,正好他这人儿是个闲不住的,前几天还把那间烧了个精光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一会儿说发现了水里沉着厚厚的一层断裂的钢丝,好像还连着机关,看起来大有玄机的样子,一会儿又说还发现了几条鱼的尸体,那里还有活水的流入呢,有鱼有什么奇怪的,捡到什么破烂都拿来显摆,你说逗不逗……”
殷晴听到后一把扯掉了手上的输液,吓得还在嘚瑟的吴队和沉默着的小寸头一同拦在了她的面前,殷晴随意的摆摆手说道,“只是烧破了皮而已,有什么可住院的,案子没办完,那个琳琅市,我和你一起去,还有杜康酒厂,麻烦吴队让他们不要放了这条线索,我怀疑那里和Ido有关,值得跟!”
钢丝啊,当初可是救过他们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