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临不置可否的回望着他,不然哪还有第二个年尚书府。
韶华说过她爹万般不愿让她嫁入皇室的缘由无非是怕出现争储的局面。
现今他既已放弃争抢皇位,想必年尚书也再无拒绝的理由。
若能得赐婚圣旨一道,他与韶华的婚事便更加顺理成章。
“好家伙,你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厉帝重重拍上他的肩头。
不声不响的便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颇有他老子当年的风范。
他下榻准备套上靴袜,为免儿子临时反悔,这道赐婚圣旨得连夜送到尚书府才行。
但愿年孟谦那个木头疙瘩不会太过惊喜,不然半夜可不太好召御医。
“等等......”厉景临叫停厉帝,淡笑逐渐敛去,只剩一脸凝重。“儿臣还有一事要和父皇商量。”
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厉帝眸色也跟着肃然了几分,“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二人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闻言,厉帝脸色乍青乍白,眼中写满了失望,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老二心思太过深沉,他若上位你们这些兄弟怕是难以存活,老三倒还有几分良知但也为数不多,老四啊,父皇老了撑不了多久,你准备好了吗?”
几个儿子中厉景临是最狠戾但也是最有良知的存在。
若不主动招惹,他绝不会无故伤及他们的性命。
“儿臣......不愿继承皇位。”说出这句话,厉景临如释重负。
若得皇位,他必会以整个景国为己任,去爱护黎明百姓。
若不得,他便携手心爱之人闲云野鹤,淡然一生。
皇位于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之所以起了争抢的念头,无非是怕老二和老三联手对付,有备总是无患。
既然韶华不愿为后,那这帝位他便不要了。
“临儿。”厉帝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为何不愿,你是最合适的人。”
“父皇莫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儿子?”厉景临含蓄提醒。
“你说小六?”厉帝眸光微陷,脑中旋即浮现一张俏丽无双的脸。
是了,他还有一个被他遗忘的儿子,那便是六皇子。
是阮妃所生,今年应该是十二岁。
六年前,阮妃与人私通被他当场发现。
因顾念她父亲留守边境,所以他没有杀她,而是找了个由头将她打入冷宫。
而她所生的六皇子也随同入了冷宫,此后,整整六年他都再未看过这个儿子一眼。
今日若不是临儿忽然提起,他竟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厉帝直言:“你的意思是让小六来接替皇位?”
“都是父皇的子嗣,为何不可?”
“可他的母妃......父皇无法确定他的身世,成为储君事关重大岂可如此随意。”
厉景临忽而一笑,瞬间明白了厉帝心中的顾虑。
“放心,小六绝对是你的亲生骨肉,阮妃也从未与人私通。”
“你说什么?”厉帝猛地站起,连脑门磕在床沿上也感觉不到疼。
当年的事是他亲眼所见,否则也不会果断的将人打入冷宫。
如今临儿说阮妃并未与人私通,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
为了彻底解开厉帝的疑虑,厉景临缓缓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二皇子和三皇子母家势重。
阮妃的父亲虽为将军,但远在边境无暇顾及。
阮妃本性纯善,从不主动参与争宠和夺位。
每日仅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小六厉景钰过平淡的日子。
那时的他母妃刚刚逝世,在后宫中无所依凭。
父皇对他虽有疼爱,但毕竟要忧心国事难以时时照料。
是阮妃给了他如同冬雪中的温暖,照亮他昏暗的前路。
再后来为了有自保之力,他毅然踏上远赴边境的道路。
未免毫无心机的阮妃遭人毒手,这才有了与人私通的假象。
听完全过程,厉帝的脸上血色尽失,“所以私通是假,阮妃她是冤枉的?”
“当年的宸妃和丽妃皆是手段狠辣之人,儿臣也是无奈才会出此下策。”
“你这个兔崽子,哪怕暗地里知会一声你父皇也不会险些被气死。”
厉帝一脚踢了过去,厉景临旋身躲开,“父皇若没有险些被气死,她们也就不会轻易相信。”
“我改日再跟你算账。”跳下龙榻,厉帝套了靴袜就往冷宫跑。
干净静谧的偏殿。
阮妃一身素色,正撑着鬓角看厉景钰提笔练字,并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字迹端正,钰儿又进步了许多。”
被夸赞的厉景钰抬头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名陌生男子正快速朝他们母子俩靠近。
他站起身护在阮妃身前,厉声呵斥:“你是何人,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