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脸上稚气未脱,眼神却有着上位者的锋凛锐利。
厉帝局促的站立,定定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
说是他的父皇,却六年都不曾来看过他,他实在是有愧啊。
“钰儿。”阮妃心下一慌,急忙拉着他一同跪下,“臣妾参见皇上。”
“他......是父皇?”厉景钰神色复杂的仰视着厉帝。
记忆中的父皇对他疼爱有加,会亲自教他读书写字,会带着他策马奔驰在树林中。
可从六年前开始一切都变了。
一场莫名的灾祸降临,他和母妃就此被关押在冷宫中。
整整六年未曾再见,他竟已忘了那个他曾经最为崇拜之人。
“阮茵。”厉帝走上前将阮妃扶起,嘴角微微抽搐,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愧疚。
六年啊,他误会了她整整六年,她会原谅自己吗?
阮妃虽无心计,但也是个心思通明之人。
皇上今日能来,且双眼流露着说不出的愧疚。
他定是知晓了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只是羞于说出口。
“皇上,臣妾没有怪罪您的意思,当年事态如此严重,您能留臣妾一命已是格外开恩。”
阮妃的话让厉帝心中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分。
幽居冷宫六年,没有半点埋怨和记恨,这样的人又怎会违背礼教与人私通。
他真是大错特错啊。
“临儿都与我说了,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二人。”
“这事与皇上无关,反而是臣妾和临儿故意为之,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临儿。”
阮妃早知道会有这一日,她不求能够恢复位份,只求不要牵连厉景临。
“放心,你们都没错,我谁都不会怪罪。”
有了这句话,阮妃才松了一口气,她朝着厉景钰招了招手,“钰儿,过来拜见你父皇。”
“儿臣拜见父皇。”厉景钰浅浅行了一礼,姿势端正,只是眼中却没有多少敬意。
厉帝眸色微动,伸手想去扶他,“钰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厉景钰微微避开他的手,垂头颔首道:“时过六年,儿臣自然是该长大的。”
他只恨自己长得太慢,暂时还没有能力保护母妃和皇兄。
厉帝欣慰的看向二人,“我已命人前去拟旨,阮妃晋升为阮贵妃,赐住飞凰宫。”
“臣妾叩谢皇恩。”
阮妃正欲跪下谢恩,厉帝扶住她的手臂,眼神温和,“往后我会好好弥补你们母子。”
......
阮妃出了冷宫,还晋升为阮贵妃的消息传遍整个宫中。
宸贵妃得知此消息,将桌上的白玉茶具摔了个稀碎。
“贱人,阮茵那个贱人竟也有翻身的时候。”
“这就是你目中无人的代价。”丽妃站在门口,脸色同样难看。
宸贵妃冷凝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你我继续斗下去得利的可就是那个贱人了。”
“阮茵被打入冷宫的时候我曾提醒过你,是你不以为然,如今她恢复宠爱又晋了位份,于你平起平坐,你的心里可还舒坦?”
“丽妃,你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借我的手去杀阮妃,最后得利的人难道不是你,至少我还和她平起平坐,可你呢?”
一句话将丽妃堵到哑口无言。
是啊,几人中属她的位份最低,凭什么?
明明她是南衡国的郡主,身份高过后宫任何一人。
就因为皇帝忌惮,所以十几年都不肯晋升她的位份。
这对她来说公平吗?
见丽妃眼中的妒恨越来越深,宸贵妃适时提出建议。
“厉景临手握重权,阮茵又重获宠爱,除了合作你我将再无半分胜算。”
“你的意思是?”
“让恒儿与厉景怀合作暗杀厉景临,你我再联手对付阮茵。”
待将最大的威胁铲除,届时花落谁家就各凭本事。
没有丝毫犹豫,丽妃点头答应。
三日后。
是庆祝阮茵晋升阮贵妃的宫宴。
厉帝高坐上首,皇后身子不适因此缺席,宸贵妃和阮贵妃各坐一边。
明明是为庆祝而举办的宫宴,此刻气氛却莫名有些诡异。
“四弟,皇兄敬你一杯。”厉景恒举杯遥敬厉景临。
厉景临淡淡瞥了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将酒喝下,厉景怀扯唇一笑,“四弟,皇兄也敬你一杯。”
厉景临依旧是二话不说的将杯中酒饮尽。
过了片刻,
他起身离开宫殿。
厉景恒和厉景恒视线交接了一瞬,随后一前一后的跟了出去。
御花园中,厉景临静立于人工湖边。
忽然,一抹淡淡的香气传入鼻尖。
齐允棠慢移莲步走上前,眸底显露哀伤之色,“王爷,你当真要娶年韶华么?”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厉景临目视前方,语气冷冽。
“为何你眼里始终看不到我?年韶华她不过是......”
“再多说一句,本王不介意提前了结你的性命。”厉景临转过身,目光幽深如寒潭之水,令人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齐允棠怯怯的退了半步。
厉景临提醒道:“若不参与此事相府尚可保全,可惜你鬼迷心窍不仅葬送了自己也断了相府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