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亥听闻此言,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将手中的针线放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
“既然大福晋相邀,那我自当前去拜访。”
说完,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跟随着那名侍女一同前往衮代的住处。
不多时,阿巴亥便来到了衮代所在之处。
一进门,就见衮代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嘴里还热情地招呼着,
“阿巴亥妹妹来了,快快请坐。”
然而,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十分亲切,但眼神之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阿巴亥依言坐下,微笑着看向衮代,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知大福晋今日唤我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衮代嘴角微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妹妹呀,爷已经正式对外宣布将要迎娶你过门了,如此一来,从今往后,咱们可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说着,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阿巴亥,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然而阿巴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衮代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她的心中不禁暗骂起阿巴亥来。
然而,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继续说道:
“哎呀,我作为姐姐,当然得为妹妹做点什么了,瞧瞧,我在这赫图阿拉城里头,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可算是给你找到了一位亲人呐!”
说着,衮代的眼神里,此刻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与不屑。
话音刚落,她便朝着身旁的侍女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其有所动作。
就在下一刹那,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原来是一直陪伴在东哥身边的侍女,葛戴。
此时的葛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显得格外谨小慎微,轻声问道:
“奴婢拜见大福晋,不知大福晋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还望大福晋明示。”
而站在上方的衮代,则笑得愈发张扬肆意,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异常夸张起来,
“哈哈,葛戴啊,快快起身吧,本福晋今天特意把你叫来,就是想让你跟阿巴亥好好相认一下呢,你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姑侄关系啊!”
尽管葛戴如今只是东哥的一名侍女,但实际上,她出身于乌拉部,按照辈分推算下来,她正是阿巴亥的亲堂姑。
只可惜命运弄人,当年那场混乱不堪的战争爆发后,葛戴不幸流落至此,最终沦为了东哥的侍女。
“大福晋,奴婢...奴婢......”
葛戴浑身颤抖着,声音也跟着结巴起来。
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毕竟以她如今这卑微的身份,又怎么敢妄称阿巴亥格格的姑姑呢?
一想到这里,葛戴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从头到脚都透着寒意。
而站在一旁的阿巴亥,则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心里很清楚,衮代今日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无非就是想要借机羞辱她一番罢了。
像衮代这种心胸狭隘、手段卑劣的小人,自然会因为有一个身为奴婢的亲戚而感到羞耻。
只见阿巴亥慢慢地站起身来,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到了葛戴的面前。
她轻轻地伸出手,握住了葛戴那因紧张而微微发凉的双手,柔声说道:
“葛戴姑姑,大福晋如此费心替咱们着想,咱们应当好好感谢大福晋才是呀。”
阿巴亥的这番举动,瞬间就让衮代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原本以为凭借这个由头能够狠狠地羞辱一下阿巴亥,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毫不在意。
一时间,衮代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好当场发作。
“哼,阿巴亥妹妹可真是大度啊!有这么一个当奴婢的亲戚,居然还笑得出来。”
衮代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面对衮代的冷嘲热讽,阿巴亥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动怒。
她紧紧拉住葛戴的手,转身准备离去,同时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福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吩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就在这时,衮代突然大喝一声,
“慢着!”
衮代气得满脸通红,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吼道:
“阿巴亥,你不要如此张狂,即便你有幸嫁入这府中,难道会一直受宠吗?我看你不过是一时风光罢了!”
阿巴亥听到这话后,缓缓转过头来,面沉似水,波澜不惊地回应道:
“大福晋,多谢你的关心,只是您还是多花些心思在自身处境之上吧,听闻贝勒爷已多日未曾踏入大福晋您的房间了呢。”
“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衮代闻言,瞬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暴跳如雷。
只见她怒不可遏,伸手猛地抓起桌上那精致的茶盏,毫不犹豫地就朝阿巴亥狠狠地扔过去。
眼看着那茶盏即将脱手而出,直直飞向阿巴亥时,突然,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如铁钳般紧紧握住了衮代的手腕,然后猛的一挥,让那茶杯滚落在地。
众人惊愕地纷纷望去,来人竟然是二阿哥代善。
今日的代善一脸严肃,目光冷峻,仿佛带着丝丝怒意,与平日里总是面带微笑、温和可亲的模样截然不同。
“大福晋,如今阿巴亥格格乃是阿玛即将迎娶进门的福晋,您这般行事未免过于冲动鲁莽了。”
代善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不容任何人质疑和违抗。
衮代被代善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不禁一慌,原本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消减大半。
她脸色微变,略带几分尴尬地讪笑道:“原来是二阿哥呀,你怎么在这儿。”
代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波澜,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地说道:
“我要去向阿玛禀报一些军营里面的事情,碰巧路过此地而已。”
听到代善提到要去见努尔哈赤,衮代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她深知,如果代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努尔哈赤,那自己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