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恋情的那条新闻在微博上飘荡了四天有余。
倒不是因为温迎一时兴起,又给自己买了热搜,而是因为纪星辰坐在候机厅无聊刷手机时,不慎给那条新闻点了个赞。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层出不穷。
有追溯温迎和纪星辰是如何从死对头变死党的,感慨着四年过去,《她的笑容》也成为了时代的眼泪,也有分析纪星辰此番点赞代表的是鼎力支持,还是迫于无奈。
当然,更多的人好奇的还是新闻里的两位主角,据说几经波折的爱情虽然动人,但总是很难有好结果,何况他们的身份毫不相配。
但这些都不再是温迎所在意的事情。
圣诞节将至,她和徐鹤白出门为甜品店购买装饰品,外面的雪大得很,小朋友和大朋友撒着欢在雪地里飞奔,温迎没能忍住,拉着徐鹤白也堆了两个雪人。
巴掌大的两个小人并肩坐在结冰的喷泉旁,温迎戳了戳其中一个的脸,对着徐鹤白说:“你看,这个是不是特别的像你?”
徐鹤白弯着腰,认真端详了一会,似乎有点不确定:“是因为眼睛很小吗?”
“当然不是。”温迎无奈地看他一眼,“是因为你总是眼睛弯弯地笑。”
“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徐鹤白勾起唇角,学着她的动作,触碰了一下小雪人头顶上的两个三角形。
“是小猫的耳朵。”温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摸起来有点凉,助听器的表面也是。
徐鹤白蹲下身,从台阶找了些干净的雪花,温迎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做一对耳朵,但他却只是捏出一枚小小的蝴蝶结,放在代表她的雪人的发顶。
“还以为你也要把我变成小猫呢。”温迎看着他小心的动作,说道。
“姐姐想当小猫吗?”徐鹤白转过脸,望向她。
他目光分外专注,于是温迎也思考了一下:“还是不要了,我安心当人比较好,可以随时随地接你回家。”
“那好吧。”徐鹤白笑着说。
在外面待了有一段时间,圣诞装饰已经买齐,雪人也堆了有一会了,这时候回家刚好不堵车。
徐鹤白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摆弄那两个雪人。
最先突发奇想的是温迎,此时此刻,爱不释手的人又变成了他。
温迎便开口建议:“去买个玻璃罩,把它们装起来带走吧,放到冰箱里,说不定明年还能存活。”
这个提议似乎非常具有吸引力,徐鹤白几乎是立马就执行。
购物中心就在对面,离喷泉不算远,他走得飞快,温迎留在原地看守雪人,拍下了一张他的背影。
她很少拍到有关他背影的照片,印象里徐鹤白总是在她身边,温迎的相册中也是双人合照居多。
这张照片里,徐鹤白走过红绿灯旁,身穿浅色的外套,纯白的助听器和雪融为一体,系着蓝色的围巾。
温迎又借着屏幕看了看自己,她颈间系的是同款围巾。
不过,由于她出门前和某个人打了视频,便也雨露均沾地戴了对方织的帽子。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说话声。
温迎转过头,不知从哪里跑过来几个小朋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企鹅一样蹲在喷泉旁边。
其中一个小姑娘注意到她的目光,仰起脸来冲她笑了笑:“姐姐,我们能看看你的雪人吗?”
“可以。”温迎说,“但是只能看,不能摸。”
小姑娘点点头,拉着同伴的手迅速往后退。
“只能看,不能摸!”她大声说完,身边的另一个小男孩也转过去重复了一遍,小朋友们彼此传话,颇为正经严肃。
温迎被逗笑,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想了想,又发给徐鹤白。
他回复了一个略微睁大眼睛的emoji,随即又发来两种样式的玻璃罩:“姐姐更喜欢哪一个?”
“左边的吧,大一些。”温迎说,“可以把两个雪人放在一起。”
徐鹤白:“好,姐姐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温迎转头看一眼雪地里的企鹅们,忍俊不禁:“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的雪人出问题的。”
徐鹤白:“^_^”
“我相信姐姐。”他紧接着这么说。
温迎莞尔,放下了手机,把手插进衣兜里,目光落回雪人身上。
在心里计算了会时间,她转过身,望向不远处的信号灯。
绿灯读完秒数,闪烁起来,跳转为红灯的同时,一辆车直冲冲地撞向路边的花坛。
或许是因为雪天路滑,司机开得稍快了些,没刹住闸,但当视野里闪过一抹蓝色时,温迎还是不由得往前跑了几步。
车流在眼前穿梭,拉扯成模糊不清的影子,徐鹤白站在路的对面,那辆撞到花坛的车离他很远。
温迎看见他手里拎着的纸袋,松了口气,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他却全无反应,略微偏头,静静注视着那辆车的方向,司机出来拨打电话,乘客也从后方下车,两个人开始激烈地争吵。
徐鹤白面无表情,安静地看着。
信号灯再次变成绿色。
温迎穿过人行道,走到徐鹤白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徐鹤白的手很凉,明明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却像是血液停止了流通一样。
温迎晃了晃他的手臂,轻声叫他的名字,徐鹤白垂下眼睫,对上她的视线。
“小白。”温迎又叫了他一声,感觉到他手指瞬间收紧的力度。
“姐姐。”徐鹤白声音很低,近乎呢喃。
“嗯。”温迎和他十指相扣,“东西买完了吗?可以回家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纸袋,有几秒钟的时间没说话。
温迎略带担忧地看向他,伸出手要去试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徐鹤白任由她轻抚过脸颊,弯眸笑了笑:“当然没有,我们回车里吧。外面有点冷。”
他语气如常,温迎还是不能放下心,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抱了抱他。
“我在这里。”她拍拍他的后背说,“没事的。”
徐鹤白轻笑着说“好”,等待绿灯亮起,牵起她的手朝路对面走了过去。
那群小朋友还围在喷泉旁边,为首的小姑娘见到温迎回来,立马站了起来。
“你刚刚突然跑走了,我们只是在帮你看管雪人,绝对没有摸哦。”她强调道。
温迎笑了笑,对着她道谢。
她从徐鹤白手中拿过纸袋,才发现他不仅买了玻璃罩,袋子里也装了很多的巧克力和糖果。
她把巧克力糖递给小姑娘,那群小朋友欢天喜地地跑远了,临走前有个大嗓门的小男孩还冲他们喊了一句:“谢谢你们的喜糖,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这么一喊,路过的行人都频频回头。
温迎转过视线,徐鹤白正弯着腰,动作慎重地将雪人挪动到玻璃罩里。
“你刚刚听见他说什么了吗?”她笑着开口。
徐鹤白弯了弯眸:“听见了。”随即偏过脸来,吻了吻她的额头:“已经装好了,我们走吧。”
将雪人放到家里,吃完晚餐后,他们回到甜品店,摆上了部分装饰品。
靠近楼梯的位置放了一棵圣诞树,徐鹤白往树枝挂了许多礼盒。
礼物都是他们自己挑选的,用作抽奖,温迎走过去比划自己的身高,又踮起脚和徐鹤白比较了一下:“你说,我还能再长吗?”
徐鹤白轻轻笑了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她抱起来,让她去放最顶端的那颗星星。
温迎本想着多喝牛奶可以长高个子,但今天晚上却没有牛奶。
徐鹤白给她吹完了头发,两个人便站在同一面镜子前,刷完了牙。
牙膏是西柚味,淡淡的水果气息弥漫在呼吸里,徐鹤白吻得很专注,直到温迎推搡着他,嫌后背硌到洗手台太凉,两个人才转移回卧室。
温迎坐在床边,徐鹤白俯身压下,又是一个有些漫长的吻。
她枕到被子上,刚梳理整齐的头发又变得散乱了,徐鹤白勾起她的发丝,垂眼看了会,又从她的颈间拿出那条项链。
“你怎么了?”她平复好呼吸,伸出双臂环过他的脖颈,“因为看到那辆车……所以想起了什么吗?”
徐鹤白的眼睫眨了眨,温迎摸了摸他的眼尾,轻声道:“没事的,我已经回来了。”
“嗯。我知道。”徐鹤白唇畔笑意浅浅,看向她,“不过,我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姐姐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你要去哪里?”温迎有些疑惑,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眸,又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吧。”
徐鹤白低头埋进她的颈间,清浅的呼吸洒过,他的睫毛蹭得她皮肤发痒。
“不用了。”他语调微扬地说,“我很快就回来了。姐姐在家里等我就好。”
温迎沉默了半分钟,徐鹤白的嘴唇贴在她颈侧,又叫了声“姐姐”。
“那好吧。”温迎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眼神短暂掠过那枚助听器,“那我在家里等你,你记得早点回来。”
相拥而眠的这一晚,温迎难得的睡得不太好,徐鹤白似乎也没怎么睡着,将她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她的手背。
距离她回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星期,那块伤口早就好了,很久以前就没再贴上创可贴。
她直到后半夜才睡过去,清早醒来后,徐鹤白已经不在身边。
温迎坐起身,一眼看见他贴在床头的便利贴:“早安,桌上有早餐,记得吃。”
她揭下那枚便利贴,放在床边的柜子里,和四年前的那堆便利贴放到一起。
随后打开手机,点进一个熟悉的App。
泛着白光的小圆点已经到达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