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让他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他微微低着头,脸色涨红,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周围的宫人见状,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匆匆退至外面,生怕被太子迁怒,日后找他们麻烦。
赵皇后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她绝不允许太子的手越伸越长。
“你身为太子,却连东宫的人都管不好,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竟传得满宫皆知,成何体统?”赵皇后依旧没有给太子留丝毫情面,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
可她病体缠绵,孱弱不堪,话音刚拔高,便喘的上不来气。
太子跪在地上心中又气又怒,可当他抬眼,瞥见皇后那病弱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惶恐。
父皇向来敬重赵皇后,若知晓自己惹她生气,必定饶不了他。
更何况,这女人还不能死,不然他就得被逼守孝,处处受限制,自己还得依仗着她呢。
想到这儿,太子眼中的怨愤悄然隐去,换上一副恭顺的神情,快步上前,连连认错,承诺会立即处理此事。
回到东宫后,太子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着手调查谣言的源头,严惩相关之人。
没过几日,那些喧嚣一时的谣言也如被利刃斩断一般,戛然而止。
不过此事还远没有结束,没过几日一则惊人的消息便如野火般在后宫迅速蔓延开来。
那就是太子在接连宠幸了两名小宫女。
消息传的以至于连压下的机会都没有,一时之间,无论是妃嫔们,还是女官、宫女太监们都在悄悄议论着这件事。
很快,这件事就传入了正熙帝的耳中。
在朝堂之上,顿时龙颜大怒。将太子训斥了一番。
“身为太子,本应以身作则,心怀天下,却做出这等荒唐之举,成何体统!”
在众目睽睽之下,正熙帝毫不留情地将太子禁足在东宫内,命他好好反省过错。
这突如其来的惩处,让太子在满朝文武面前颜面尽失,只能灰溜溜地退下。
经此一事,太子倒是消停了许多,再也没有精力和心思来纠缠温以缇。
太子妃与顾琦倒是多次邀请温以缇前往东宫做客,可都被她以宫宴将至、差事繁忙为由婉拒。
她身为司言司的六品女官,虽官职不算高,但掌管宫廷内外言语传达,也算是举足轻重,怎能任由他人随意摆布。
自始至终,温以缇都未曾出面,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太子以为凭那点手段就能逼迫她与之同流合污,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不过…那两名小宫女之事,当真是赵皇后做的?
温以缇总感觉不像是赵皇后的手笔…若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此次宫宴作为今年最后一场宴会,备受瞩目,筹备得格外隆重。
因初冬天寒,宴会便设在宫中最大的宫殿嘉华殿。
宴会当日,宫殿内张灯结彩,雕梁画栋被华丽的绸缎装点得愈发气派。
硕大的宫灯高悬,柔和的光线洒下,映照着殿内的每一处角落。
宫殿正前方,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雕花檀木桌,那是皇帝与皇后的主座,桌椅皆以明黄色锦缎铺垫,彰显着尊贵。
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命妇们皆身着朝服,步入殿内。
正熙帝和赵皇后年事渐高,有些特别的日子倒也喜欢这种场合。
今日,赵皇后便早早地差人唤温以缇来坤宁宫。
殿内,宫女们正忙碌地穿梭着。
只见赵皇后端坐在铜镜前,身旁的女官和宫女们轻手轻脚地为她梳妆。
她身着一袭凤袍,面料虽华贵却不失稳重,暗沉的底色上,金线绣就的凤凰栩栩如生。
凤冠稳稳地置于她头顶,其上的彩色宝石并非那种张扬的夺目,而是温润的光泽。
她的妆容精致而淡雅,没有过多艳丽色彩的堆砌,只是恰到好处地修饰出眉眼间的端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皱纹,可当她抬眸,眼中的威严与母仪天下的气度丝毫不减。
令人诧异的是,往昔那久病缠身的病态竟已消退许多。不再是面色苍白、身形孱弱,如今的她,面色虽不似红润,却也透着几分康健,只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温司言,你看本宫今日如何?”赵皇后穿戴妥当后,透过眼前明亮的铜镜看向反射出的温以缇,轻声开口问道。
温以缇见状,立刻款步上前,微微欠身,由衷赞叹道:“皇后娘娘今日当真容光焕发,仪态万千。”
温以缇心中也有些苦涩。她实在想不明白,赵皇后为何这么早就将她召至坤宁宫。
像孔司言早已带领司言司的众人,按照正熙帝和赵皇后的吩咐,前往宴会现场,忙着接引众人。
而她却只能在这里,看着范尚宫和梅宫正在赵皇后身边奉承,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容。
听到温以缇的回答,范尚宫和梅宫正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神色。
赵皇后静静地听完温以缇的夸赞,没有多做评论,只是淡然开口:“走吧,时辰不早了。”
温以缇立刻应了一声,这时,她敏锐地察觉到,范尚宫和梅宫正都没有上前搀扶赵皇后的意思。
一瞬间她便明白了,于是,她急忙小步上前走到赵皇后身边,动作轻柔且恭敬地伸出手,稳稳地搀扶住赵皇后的手臂,微微弯下身子,时刻准备着配合步伐。
见温以缇如如此懂得脸色,后面的范尚宫和梅宫正浅笑了一下。
不过她们没走多远,温以缇敏锐地察觉到赵皇后异样的情绪,她下意识地顺着赵皇后的目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