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栎泷看着那令牌,让几个副将先吃饭,她则是站起身来:“跟我来吧。”
羊姆尔跟在习栎泷身后,手心微微出汗:“她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我好像没看见你们的巫医。”
“嗯,军医帐的人要明日才能到。”习栎泷颔首,在军医没有到之前他们的伤都只能自己简单处理,“受伤……”
“我会!”羊姆尔急忙开口,“我能给她医治,我的医术是通天巫传授的,我能治好她!”
习栎泷眼神复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听说过。”
羊姆尔抿着唇,紧咬牙关,跟在习栎泷身后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艰难,一直到了那简易的殇帐营,鸳鸯军正在焚烧那些战亡的将士的尸身。
“这、这是……”羊姆尔牙齿发颤,深吸了一口气,“她其实没有受伤,现在是在、是在处置……”
“不,她死了。”习栎泷见她还在自欺欺人,只能亲自将这个消息说出口,“我们赶到的时候,她身上中了很多箭,活不下来了。”
“不可能!她、她那么厉害,她功夫那么好!就连回鹘的勇士都没有她那么好的身手,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羊姆尔将手中的令牌越抓越紧,直到令牌硌得手出现深深的印子,疼的麻木。
习栎泷叹了一口气,刀剑无眼,并不是厉害的人就不会死:“她的尸首应该还没有焚烧,你若是想,我带你去看看她。”
“骗人的对不对?你们汉人最会骗人了,巧舌如簧,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论是让人难过还是开心的话都、都……”羊姆尔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抹了抹眼睛,“骗人的对不对?你在骗我,你想我听到她死了就会离开,是不是。”
就像那个女子当初也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她离开突厥地。
“你们真卑鄙,为了要我离开还说这种谎话。”羊姆尔将令牌摔在习栎泷的身上,“我不过是看在相处了这么久的份上才回来找她,她居然联合你们一起来骗我,太卑鄙了,我最讨厌她这样卑鄙的人了!”
习栎泷接住令牌,看着令牌上的名字,白鹤一旦交出了令牌就相当于交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没有了令牌要是死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就只是无名氏。
“你真的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吗?”习栎泷看着羊姆尔的背影,“能让白鹤交出令牌的人,真的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吗?”
平芜是地位比较高的白鹤,所以尸首被单独放置在一个搭起来的简易小帐子里,身上的箭矢都已经被取下来,为了看起来不那么吓人身上的伤口还被包扎了起来。
“她们还是那么多事。”习栎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都是要焚烧掉的尸首哪里需要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将军不要这么说嘛,这毕竟是个姑娘,让这姑娘走的时候好看一些。”路过的女将听到习栎泷的话笑着接了过来,“不是你说的这个小姑娘还是个地位挺高的白鹤吗。”
习栎泷横了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在羊姆尔身上:“不能留太久,在子时之前这里的尸首必须要全部焚烧干净。”
羊姆尔将哨子拿出来,放到唇边,一声又一声短而急促的哨声响起。
“这是……鹰?”
“好像是今天出现的那群鹰。”
鸳鸯军的将士纷纷抬起头,看着夜幕中在天上盘旋的苍鹰,今天这些鹰在战场上帮了大忙。
“将军,那小姑娘看起来好伤心。”习栎泷的亲卫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羊姆尔,“那个好像是回鹘的圣女吧,这样不管她没有关系吗?”
回鹘的圣女要是在她们军营出事了,那可是不小的麻烦。
“嗯?不用担心,她不会做傻事的。”习栎泷这点还是很放心的,回鹘的圣女要是这么容易想不开也不能成为圣女,“死亡、离别本来就是让人难过的事情,就算是圣女也可以为了朋友落泪。”
“咦,将军,你有些时候怎么就爱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亲卫像是受不了一般,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听着就难受。”
就像是两军对阵,明明可以直接真刀真枪,却非要把枪头给拆下来。
自从那天偷学被林瑾撞见之后苗文瑞就没有再去趴书院的墙头,甚至没有再出现过,林瑾想着或许是对方正在养伤,毕竟那个少年看起来不像是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的人。
林瑾是无所谓对方偷学什么的,只是苗文瑞毕竟是国子监的学子,在国子监念书总比在她那个书院念来的好,但是她没想到那天过后的第三天苗文瑞就和家中长辈登门拜访,只不过苗文瑞他们登门拜访的时候,林瑾并不在府上。
“你这奇怪的图案是什么?图腾?那也太丑了一点。”方止宁盯着林瑾手里的统计图,满脸的嫌弃。
林瑾感觉自己的拳头有点硬:“不是。你最近很喜欢泼冷水和阴阳怪气哦,止宁,这样不好。”
还有一段时间就要春耕了,林瑾正在对比改良耕种方法之后的收成和往年的收成做对比,将往年的数据做成图表一切就都一目了然了。
“去年的庄稼种的这么好?”方止宁拿起旁边散落的纸张,上面是各地的收成情况,“比往年多了这么多,可是雨水也没有比往年多很多啊。”
“也不是……”林瑾将另外两份拿给方止宁看,“你看,有些地方的收成并不好,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办法,种的是一样的庄稼,收成会差了这么多。”
“你们京城的地也种不活神医谷的药草啊。”方止宁撇撇嘴,这还不简单,“方法应该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种地有很多东西都会影响收成不是吗?”
种地和种药草其实也大同小异。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啦,但是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林瑾叹气,既然方法没有问题,目前找不到影响收成的因素,那就只能继续在那边设置试验田,只有找到真正合适的方法之后才能推广开来。
“你想一口吃成胖子?别想了,你要是这样心急最后只能越忙越乱。”方止宁想说两句风凉话,可是想到自己那毫无进展的药方,还是歇了心思。
“你说的对。”林瑾放下手中的笔,“止宁,你明日有空吗?静安想请你进宫给一位公主把脉诊治。”
“就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方止宁眼珠子动了动,“不行,我明天得给书院的的人讲课,你去请我师兄吧。”
小师妹也真的是,直接把神医谷的人都给叫到北地去了,留几个人来京城帮忙她也不用这么累。
“啊……这……”林瑾想到罗文生那张脸,有点胆怯,“这……我有点怕他,他看起来有点凶。”
“夫人这样背着人说小话,怕是不太好。”罗文生将手中的瓷瓶丢给方止宁,“这是你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