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不见老臣,老臣便跪死在殿外!”
如何处置文捷伯的旨意下去后,花眠一连旷朝三日,李固见不到人入宫在议政殿外跪了整整一夜,本是不合规矩的,偏生此事姜家理亏,李固又是三朝老臣,殿阁大学士,从前的天子之师。
此时若是治罪,一定会留人诟病。
跪了一夜,李固嗓音已然变了调,粗哑着声音喊道:“陛下呀!”
花眠趴在一堆奏折里,她并非有意旷朝,姜太后强势,她被看守着几乎什么也做不了,绝食反抗了三日,正是头晕眼花的时候,被李固这么一吼,她更是晕的不行。
“陛下,您不出来,那老臣便去了。”李固悲怆一声吼。
紧接着便是太监宫侍们的惊呼声:“李阁老!”
片刻后,又是李固越发粗哑的声音:“陛下!”
花眠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人越发的晕了。
李固不是要大殿撞柱,便是要跪死,不是要死了,便是要去了,花眠觉得自己可能要先去了。
手心里忽然出现一个纸张质感包裹的方形物件,花眠脑门磕在桌沿边,摊开手心看去,一个土灰色粗纸包裹的红糖块。
003颇是高冷的声音响起:【吃吧】。
看着不像是系统商城里的东西,花眠问:“哪来的?”
系统停顿了一秒:【街上卖糖铺子顺的,给钱了……】
见花眠出神,003道:【我是系统局初代系统之一,不用怀疑我的能力。】
殿外陡然又是一声:“陛下!”
花眠脑瓜仁疼,和003的对话不了了之,守在门口的彭公公受太后指挥并不会放她出去,花眠站起来还是往外走,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天地都好似颠倒了一般,随即失去了意识。
李固一把年纪了,喊一阵便要休息一阵,片刻后,刚要扯开嗓门继续喊:“陛。”
“陛下!”
李固被这一声尖锐的叫声堵住了喉咙,四处张望还以为是来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大臣,却见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来人,传太医!”
李固站起身:“陛下?!”
“陛下怎么了?!”
花眠再次睁眼时已经身处寝殿内了,屋内无人侍候,只有一个风华犹在的女人端坐在床边,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花眠看过去时,又好似那难言的情绪只是错觉。
“笙儿真是长大了,没有任何筹码敢用自己跟哀家谈条件了?”
姜太后平静地望着她,不像是看亲自生养的女儿,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花眠不言语,姜太后端坐不动:“说吧,你想要什么?”
花眠看了这个陌生的女人片刻:“自由。”
“我不想做皇帝了。”
姜太后冷笑一声:“你流着慕容氏的血,不做皇帝做什么?”
“你父皇临终前替你筹谋划策,为了不让姜家外戚做大,扶持了越无祁来掌权,抗衡姜氏,他将我防备得死死的,你如今却要自由。”
“世人皆说慕容氏是谋权篡位的佞臣,姜家不怕背这个骂名,这江山本该有我姜氏一族的一半。”
她话头一转:“你我母女缘浅,三年五载之后,我自会放你离开,寻一个清闲之地,为你建一处院子,留些家仆,你便去要你的自由,此生都不要回平京城了。”
姜太后目光平静,显然早有计量,她现在不提出要走,也早晚会被送走。
只是花眠并不知晓姜太后的计划是什么,她的话里又有几分可信度,原主死于来年的一场春寒,不知又是否有她母后的手笔。
来自后者对她厌恶的情绪即使掩饰得很好,花眠还是能感受到一点,姜太后并不可信。
“不要让彭来和常嬷嬷一直跟着我。”花眠道。
那种厌恶的情绪越发明显:“三年五载都等不了吗?”
这是没可商量的意思了。
花眠不说话了。
姜太后并没有在景阳宫久待,很快离开,仿佛并不想与她处于同一个空间里的时间过长,离开时对着彭公公和常嬷嬷说了什么。
后来,两人虽然寸步不移跟着,但不再靠太近,没有吩咐时,只要花眠在他们视野,两人便可离得很远。
李固不敢再来‘老臣撞死、跪死’的了,他怀疑是自己将陛下逼的太过,陛下气晕了过去,为陛下祈福的同时,默默在心里责怪自己:‘老臣罪该万死’!
恢复早朝,李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陛下,身体可还安康了些。”
花眠以为李固又要说老臣有本要奏,尚未恢复嗓子的李固即使刻意压低和缓了声音依旧听着吓人。
“无碍......”
“如此老臣便可放心了。”
“希望陛下看看老臣递上去的折子。”
文捷伯的案子由丞相决策已经告一段落,李固递上来的折子是那位幸存姑娘的相关赔偿,李固列出的详细,这些他自己便可解决,重要的是其中一份快速过关文书。
如果对方想离开大虞,可以随时离开。
“已经批了。”花眠简洁道。
毕竟这件事一直被太后不喜。
李固连应两声。
花眠跟着点点头,忽然就感觉到一股视线格外强烈,她抬眸看去,就看到了丞相越无祁,男人依旧是一副天外谪仙的模样,目光含着淡漠。
花眠避开对方的视线。
钦天监的大臣恰在这时上前:“陛下,臣有本要奏。”
“近月来,天上星宿变换,有七星连线的迹象,最首端的一颗照着皇宫方位,正是陛下所在的位置,恐有不祥的征兆。”
“定于冬至日的天祭恐怕要提前,于七星连珠的时辰上祭,为最佳,方可化解凶险。”
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什么七星连珠凶吉的说法。
“此事容后再议。”帘幕后的姜太后语气不容置疑。
花眠便不用再开口了。
鬼神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帘幕后,姜若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掌控风雨权利巅峰的女人忽的像是苍老了好几岁,眸子染上风霜眼底沉淀着一丝畏惧。
对于花眠来说,能省些麻烦总是好的。
彭来一宣布散朝,花眠便决定回寝殿补觉,她极少有这么早起来过,如今却要日日如此。
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的,花眠刚坐上御辇,就被人拦了下来。
丞相大人长身而立,冷淡开口:“陛下,微臣布下的策论可做完了?陛下日前病了,定下的时间如今也错过好些日子了。”
进入这个位面数日,花眠还从未见越无祁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此时更是满脑袋疑惑,什么策论,策论是什么?
越无祁眉梢不可见地挑了挑:“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