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
一炷香后:“孤渴了。”
花眠:“.......”
花眠上前端茶递水,闷不做声,也不管什么后宫清规了,全程一句话都不说了。
“生气了?”慕容玄拓低沉的声音含笑。
花眠不吭声。
慕容玄拓继续:“哦,那就是没生气。”
砰地一声,花眠将手里的瓷白茶杯稍微用了点力放在案桌上,溅起的水珠瞬间将桌上的宣纸染湿了一个个污点。
殿内忽然就静默到落针可闻,修政殿内一众宫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迁怒而拖下去杀了头。
众人更是头都不敢抬,心道完了完了。
那皇座上坐着的可不是别人,而是拥有暴君之称,喜怒无常的大越帝王。
心下感叹,贵妃娘娘胆子可真大啊。
花眠胆子不大,闷不做声沉默看着慕容玄拓,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周身无声笼罩着帝王威压。
而就在这时,李元德忽然小心走进来,谨慎万分道:“陛下,武宣侯求见。”
诡异的气氛被打破,慕容玄拓长眸微抬:“让他进来。”
花眠僵硬的站在原地片刻,想了想,就要回到屏风后面去,避嫌。
刚动了一下,慕容玄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忽然响起:“就站孤这儿。”
花眠微微蹙眉,不知道慕容玄拓到底发什么疯,难道是要借她试探萧无祁?
那天听见了丞相说的事情.......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去,步子沉稳,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男人没有穿朝服,而是穿了个修身甲装。
和慕容玄拓那种久居高位当权者,诡谲变幻令人臣服生畏的气质不同,萧无祁周身尽是冷冽之气。
萧无祁五官眉眼极深,目光冷沉深邃。
进入殿内后,一双锐利的眸子率先落在了花眠身上,仅一瞬,就收回了视线,声音低沉似昆山万年不化的寒冰:“陛下,娘娘。”
“萧侯来的巧,想来你们兄妹二人也是许久未见了。”慕容玄拓似笑非笑,眼底却全无笑意。
萧无祁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冽的目光从案桌上的狼藉划过,声音不变:“后宫不得干政,贵妃娘娘是我萧家嫡女,更应做典范,陛下不应准她入修政殿。”
萧无祁大抵也想不到这根本不是花眠自己愿意来的。
慕容玄拓指尖轻点案桌,眸光自花眠和萧无祁身上划过,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眼神交流,花眠更是连声兄长都未曾叫过。
哥哥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数落嫡妹,当真是铁面无私。
或者说是冷漠无情。
毕竟,萧无祁于慕容玄拓存在威胁,这样的人,让他嫡亲妹妹进宫,定然不是个好去处的。
而萧无祁不仅这么做了,还是亲手将她送入宫中的。
可见,萧兰汐于侯府,于萧无祁就是颗棋子。
对慕容玄拓来说,她何尝不是一颗随手安置的棋子呢。
至少,之前是。
殿内两人都在等慕容玄拓下令让花眠退下。
然而,让人捉摸不透心思的帝王,长眉轻挑:“无妨,侯爷说的,贵妃也没什么不可以知道的。”
萧无祁目光微沉,自年轻帝王身上扫过,不知道这人又在耍什么把戏。
最终什么也没说,从身上拿出一个奏折,李元德立马上前接过,转身递了上去。
慕容玄拓却没接,声音辨不出什么情绪:“给贵妃拿着吧。”
话落,萧无祁眉间蹙得更紧了。
花眠被萧无祁冷冽的视线扫过,像是警告得看了她一眼般。
两个权贵之人的暗潮涌动,还要将花眠卷入其中,花眠站着不动,不愿蹚这浑水。
众人都不说话了,李元德脑后背直冒冷汗,尴尬地拿着折子,最后无法,弓腰放到了花眠前面的桌上。
“陛下,西北邺族疑有异动,臣请旨镇守西涂关。”萧无祁声音平静,古井无波。
这般大事,被他无波无澜地说出来,仿佛没什么一般。
那折子想必就是西北边境状况。
慕容玄拓却没有翻开看,而是不阴不阳地说了句:“孤有侯爷,大越有侯爷当真是幸事啊!”
前两天才有丞相来说萧无祁欲行刺杀之事,今天慕容玄拓就说有萧无祁是大越之幸。
实在是......
两人各有算计。
反正最后结果便是,慕容玄拓准了萧无祁离开都城去西北。
不过并不是马上出发,边境外族扰乱还远不到正式交战的地步。
没多久便是中秋佳节了,到时候重臣们还要聚首宫中,应该是那之后走。
花眠不说话当自己是透明人。
最后透明人被慕容玄拓点了名:“那贵妃替孤送送侯爷。”
这次萧无祁没反对,花眠无法只得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那天,花眠听见了丞相的话,现在慕容玄拓让她去送萧无祁,定是含了其他意思的。
花眠不想掺和到两人的争斗中,于是一路无言。
直到两人走到远离修政殿的宫道边,萧无祁才忽然停了下来,花眠没反应过来,险些一头撞上去。
萧无祁回身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打量片刻后拧起了眉,沉声不悦:“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花眠:“.......”
她规规矩矩地后退一步。
才听见萧无祁接着道:“这里是宫中,不是侯府,在后宫里就好好守规矩。”
“这才解禁多久?修政殿也是后宫妃子随意进出的地方?”
花眠无言:“......”
她都差点淹死了,萧无祁硬是问都不问,只说这些。
果然原主不是亲生的。
面前人低着脑袋,一声不吭,黑发柔软耷拉着,看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萧无祁止声,明明和往日犯错时一模一样,他却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罢了。”
良久,萧无祁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着眉扫了花眠一眼,忽然道:“秋猎,你便装病不要去了。”
话题忽然转变,花眠愣了愣,立马想起那天听到丞相说的话,忽然明白过来。
萧无祁要在狩猎期行刺是真的!
但是有了今天的事,彼时,萧无祁已经奉旨身在西北守边关了,自然不可能在现场,到时候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这罪名也安不到他头上。
花眠恍然。
连她都猜到的事,慕容玄拓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却放萧无祁走,安的又是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