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泛白,洛浅便离开了西苑。
她转头冷冷看了眼质朴的院落木门,唇角轻勾。
洛浅离去未过多久,西苑木门又被打开,只见槐沫恭敬的微微俯首站在门口,对着已跨出门外的浮乾行礼说道,“太子殿下今日既要与妖界帝君论法,便安心去忙,老奴定会看顾好两位小姐。”
浮乾面色犹豫,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槐沫目送浮乾离开后,这才缓缓关上院门,往后院走去。
她站定到敖琪与英婼所居之所廊下,声音微微提高,“两位小姐,今日所要学的规矩是走路仪态,请两位小姐早些洗漱整理,一刻后老奴还在昨日老地方恭候。”
说完槐沫便转身离去。
屋内,敖琪不同于往日那般,竟已着装整齐的安坐在圆桌旁。她听着屋外传来的声音,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表情,只一手按在置于圆桌上的木盒上,手指微曲,指尖微微泛白。
不到一刻,敖琪推门出去,正好遇见在廊下有些踌躇的英诺。
英婼听见动静,抬眼便见神色淡然的敖琪,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轻声行礼问候道,“敖琪姐姐日安……昨夜,昨夜姐姐歇息的可好?”
敖琪看着眼前弱柳之姿的女孩,只见她面色微微泛白,双手交握垂于身前,手指不自觉的抠着手背,好似十分不安。
敖琪抿了抿唇,开口说道,“多谢关心,英婼……妹妹,你,可还安好?”
英婼这几日本就因为敖琪突变的态度很是惴惴不安,加上昨日磋磨,身体更显虚弱,如今听见敖琪的关心,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看着敖琪急急摇了摇头,说道,“姐姐放心,我……我虽体弱,但还能坚持,定不会拖累姐姐的。”
敖琪闻言微微皱眉,“为何要说拖累于我?你若真的身体吃不消,又何苦强撑,左右你对太子殿下无甚心思,干脆如实禀明了嬷嬷,想来她也不会难为你。”
英婼咬唇,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此,但昨日便知晓洛浅今日要归去探亲,想着若是她半途而废,先不说会不会拖累两位姐姐的名声,今日,若她也独善其身不去立规矩,那岂不是要留敖琪一人面对?思及此,英婼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无碍的,姐姐莫要担心,我们……我们一同去寻嬷嬷吧。”
这番模样落在敖琪眼中,却更觉她心思有异,藏于袖中的手不由攥成了拳。
但她并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抬步往凉亭处走去。
凉亭中,槐沫早已等候在此。
只见石桌上叠放着十数只陶瓷小碗,她的身前,更是悬空置放着一根细窄狭长的方木,看上去似乎只有女子一脚背的宽度。
槐沫见两人前来,浅浅的行了个礼问安,便淡然说道,“两位小姐,今日奴要教你们的,是仙界行路姿态。仙界贵女,皆是步步生莲,步缓且稳,走起路来,头上步摇只细微晃动,仪态大方。还请两位小姐将瓷碗顶于头上,能够缓步通过此横木,便算学成。小姐们不用担心碗碎,老奴准备了许多,直到两位小姐成功之前,瓷碗管够。”
敖琪轻轻瞥了眼身侧与她平行而站的英婼,只见她脸色苍白,连带着唇色也是异常的惨白,敖琪抿了抿唇,随后便向槐沫行礼说道,“嬷嬷刚至妖界,便忙着教导我们,吾等实在良心不安,故小女子今日特地早起,为嬷嬷与妹妹熬了些许米粥小菜。想来待会儿或许会来不及用午膳,嬷嬷与英婼妹妹不如先用一些,也好先垫垫肚子。”
槐沫脸色淡淡,并未接话。
敖琪垂下眸子,朝着她行了个礼继续说道,“英婼妹妹自小体弱,还请嬷嬷怜惜。”
槐沫看了眼眼眶有些发红的英婼,虽说她奉命前来教导探查几位姑娘,但也知道这几个女孩是万万不能在她手里出现差错的,最终她还是淡淡点了点头,“小姐们皆是千金之躯,老奴不敢不应,既如此,便给小姐们半个时辰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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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婼跟着敖琪一同去了小厨房,槐沫却并未同去。
一路上英婼依旧眼眶红红,她以为自己被敖琪厌弃,近日来为此惴惴不安,但如今看来,姐姐心中还是想着自己的。
英婼怯怯的看了眼走在前方的敖琪,想了想,还是开口轻声说道,“谢谢姐姐怜惜……”
敖琪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没有回头,让她看不见表情,“无需。你身娇体弱,来此做近侍本就不是本愿,倘若有机会……便早早归家去吧。我……都是为了你好。”
虽知她看不见,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姐姐们疼惜我,如果真的感觉身体不适,我一定不会强撑的。”
“如此……便好。”敖琪嗓音微哑,脚步未停。
敖琪将一小碗粥与些许小菜端到桌上,看着眼睛亮亮抿唇浅笑的英婼,唇色有些泛白,但她还是开口说道,“只是一些清浅简单之物,妹妹……妹妹若用不习惯,不吃也无碍……”
英婼双手接过小碗,轻轻一笑说道,“我自小用食便清浅,姐姐所做正合我意,妹妹在此多谢姐姐。”
敖琪眼神微微游离,过了许久,才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米粥,自顾自的用了起来。
英婼见状也未有多想,反而像是想证明自己的话一般,一个劲的埋头苦吃,竟比敖琪还先将碗中米粥用了个干净。
敖琪似是胃口不佳,见英婼放下了碗筷,没过多时便也搁置了手中餐具,她没有看英婼,只是垂着眸站起身来,说道,“既然用完了早膳,我们便快些去寻嬷嬷吧。”说罢也不等英婼回答,便急急向外走去。
英婼见此情形急忙收起擦嘴的帕子,快步跟上敖琪,“姐姐,姐姐等等我……”
可敖琪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一个劲儿的快速往前走去,就好像,想要快快离开这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