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惊喜来啦!】
楚流徵眼睛一亮,看向门口。
只见一道靛青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身量不算高,身形瘦削,皮肤是小麦色,一双浓眉下眸若点星,鼻梁挺直,唇角天生上翘,望之可亲。
【哇哦,比我想象中长得俊。】
萧靖凡打量来人几眼,莫名就跟自己比较起来,心道这相貌比他差远了。
花庭柯一撩袍摆下拜:“微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萧靖凡难得和颜悦色,“赐座。”
“谢陛下。”花庭柯起身,忽然发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转眼看去,发现看他的是站在龙椅旁侧的宫女。
肤色如玉,秀眉弯弯,杏眸点水,姿容秀美。
花庭柯微微皱眉,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宫女。
其实楚流徵已经看得很小心了,但架不住花庭柯对他人的视线太过敏锐。
花庭柯虽心中狐疑,却也没深究,收回目光落座。
楚流徵继续盯。
她主要在看花庭柯裸露在外的脖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瞧得十分认真。
认真到花庭柯略显不自在地抬手整了整衣襟,心道这宫女未免太过大胆,哪有这般直白地盯着官员看的?
“咳咳。”萧靖凡忽然清了清嗓子,屈起手指在桌面上一敲,“换茶。”
今日在殿中伺候的奉茶宫女是玉坠,但她去给花庭柯端茶了,换茶这活儿便落到了楚流徵身上。
楚流徵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盏出去。
她特意从花庭柯面前走过,边走边忍不住又看了花庭柯好几眼。
花庭柯眉心皱起,心道这宫女好没规矩。
正想呢,又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有点冷。
花庭柯转头看去,正对上萧靖凡那双幽深的长眸。
萧靖凡唇角挑起浅笑:“朕看过吏部呈上来的折子,自爱卿到澜城赴任之后,三载考绩皆为上。去岁水患,爱卿更是身先士卒,冒雨筑堤,护民于危时。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是澜城百姓之福。”
“身为一县父母官,自该回护百姓。”花庭柯起身一礼,“微臣所做不过是份内之事,不敢当陛下谬赞。”
见他这般谦逊有礼,一点也不居功自傲,萧靖凡脸上的笑意多了两分,亲切地道:“朕若没记错的话,爱卿今年也已二十有六,似乎还未成家?”
花庭柯点点头:“臣无心于此。”
萧靖凡疑惑道:“为何?”
花庭柯:“……”
不是说皇帝雷厉风行,一心只有政务从不跟臣子闲聊吗?怎么还追问上了?
他看了眼皇帝,吐出五个字:“因为臣不举。”
“噗——”
李玉婉惊得将刚喝进去的茶水全部喷了出来,呛得脸通红。
王亓一边给她拍背一边惊愕地瞪着花庭柯。
不举这种事,即便他年纪还小也知道不太光彩,这人怎么能说得如此坦荡?
这就是朝廷的大官吗?
文武百官表示风评被害,哪个好官会把“不举”挂在嘴边啊!
萧靖凡也叫花庭柯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给噎了一下,关切道:“朕传太医来给爱卿瞧瞧。”
“不必了,多谢陛下好意。”花庭柯面无表情地道,“臣这不举之症是天生的,治不好。”
端茶入殿的楚流徵正好听到这句话,脚下一滑,险些将托盘上的茶水给抛出去。
萧靖凡看向她,听到没有,此人不举。
楚流徵完全没看懂这个眼神,只以为他渴了,忙快走两步将茶盏放到他手边。
与此同时,玉坠也将茶盏放到了花庭柯座位旁边的几案上,还给王亓小少年上了两盘点心。
王亓顿时觉得皇宫真好,饭菜好吃,点心也好吃。
他自己吃的时候还不忘递一块给李玉婉,让她也吃。
李玉婉这会儿可没心情吃点心,她怕一会儿这位花大人再神来一语,叫她将点心给喷出来。
怎么能有人将“不举”说得如此自然呢?
她看着花庭柯立挺的侧脸,想着方才皇帝夸这位是个好官,好官却不举什么的,莫名就对花庭柯多了几分同情。
“爱卿不可讳疾忌医,还是传太医来看看。”萧靖凡捧起茶盏,对花庭柯道,“鬼医之徒也在宫中,或许能治好爱卿这病症。”
他难得体贴地省去了“不举”二字。
“多年来臣遍寻良医无数,早已不抱希望。”花庭柯叹息一声,面露黯然之色,“臣不想再经历一遍由希望到失望。”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萧靖凡若还叫太医替他治病,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他正想安慰两句将此事揭过,却听一道心声传来。
【哟,还挺会找借口。当然不能传太医,太医一把脉,女扮男装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
楚流徵还是看花庭柯的脖子。
【这假喉结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看着好真啊,抠一抠会不会掉哇?】
萧靖凡手一抖,险些把茶盏摔地上。
花庭柯竟然是女人!
难怪暗卫查来查去都没什么惊喜,敢情是查的方向错了。
他抬眼看向花庭柯,仔细打量。
大盛有规定,会试入场时,不仅要检查考生携带的物品,还要让所有考生十人为一组进入房间,脱光衣服验明正身,防的就是有些女子看多了市井流传的小话本,女扮男装考科举。
若花庭柯真是女子,她是怎么通过脱衣这一关的?
贿赂?伪装?
萧靖凡眉心微皱,百思不得其解。
楚流徵倒是知道。
【花小哥也是倒霉,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考中进士授了官,却在去赴任的路上得病死了。】
【花菡妤跟自家哥哥是龙凤胎,两人年纪一般,相貌也有七八分像,若特意伪装,能做到十分像,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楚流徵将之前看过的八卦扒拉出来。
【父母早逝,花家兄妹自小相依为命,守着父母留下的家产,在忠仆的看护下平安长大。】
【花菡妤聪明机敏,才学不输其兄,又性子要强,认为女子不比男子差,若非朝廷有规定,那定也是要下考场一试,给自己考个官当当。】
【兄长病逝,花菡妤悲痛之余不愿叫兄长一番努力付诸东流,加之心怀抱负,不甘只因生为女子便被困在后宅那四方天地。】
【她将兄长好生安葬之后,拿着朝廷派发的印信,跟忠仆一起赶赴澜城,女扮男装做起了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