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林间纵横浅陌行走,几人来到另外的茅草屋群。
明安抬手拍响第一户人家木门,不过须臾时间,木门内便传出农村妇人极大嗓门的问话声。
“谁啊?闩子吗?直接进来就行。”
“打扰了大娘,我等是来外面办事的,途经此地,想找大娘问些话,是否方便?”
说完,明安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准备等妇人打开门后,便把这钱给她,当作待会儿找她要吃食的费用。
“问什么话,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去别家找人问去。”
如此熟悉的拒绝话语一经入耳,姚名成刚想垂头丧气离开,身旁明安却不死心。
“大娘,我们还没问,你怎么就说不知道。打扰大娘做事,我等自知不合适,这里有些铜钱可以赠予大娘,且当补偿如何?”
听见有钱可以拿,破旧木门很快就被人打开,门内中年妇人探出头来,面露狐疑神色。
“你说真的?给我多少钱补偿?”
“五文钱,这是给大娘回答我们问题的,还有几文钱,劳烦大娘为我等拿些吃食,借我等上个茅厕。”
明安脸上淡然笑容不改,他之所以在前面几户人家门前吃到闭门羹,不拿钱出来。
而要选择用钱诱惑这户人家的大娘。
原因无他,全凭直觉二字,得益于他那师叔故弄玄虚给他带来的提示。
他现在同样尽可能地少算卦,不算卦。
能用其他办法解决的事情,便绝不图简单图方便,一算了之。
但,不让算卦,没说不让靠感觉啊!
有些时候,上天赐予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的灵感,直觉,其作用甚至比动手算卦来的还要巧妙。
“好,屋里小,没地方招待你们,你们要问什么直接在这问吧。”
妇人应声点头,动作极为麻利地接过明安手中铜钱,看样子生怕待会儿他们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反悔不给钱了。
“我们姓王,听家里长辈说,你们这陈竹村里有我们王家迁过来的远房亲戚。
凑巧出来办事,经过这,我们想找到那亲戚,也好把这断了的关系给它重新牵起来,讨家里长辈开心。”
“哦!走亲戚啊,你们不早说……等我想想啊……姓王的,你们那亲戚叫什么名字?”
得知几人是来村里走亲戚,妇人态度肉眼可见地变亲切变热情,俗话说亲戚的亲戚,也算自己的亲戚。
都在这陈竹村邻里相亲的,多门亲戚多条路,以后说不定他们还能有点来往。
“叫……王添水,这是我们家老叔公他兄弟那脉儿子,现在估计也已经走了,大娘你……或者你家什么长辈知道他吗?”
“王添水?诶……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等我带你们去问问我老舅。”
妇人脸上回忆半天,始终未能想起来村里有哪个姓王的老人家叫这名,只得尴尬一笑,准备去问问自己老舅。
转身关好木门,妇人在前面给几人带路解释道:“我老娘就姓王,前些年因病走了。
我老舅是个教书先生,身体还不错,而且他这人年纪大了,比较念亲念旧,平日里闲着没事自己在家修族谱,编村志。
他那应该有我们村姓王的老人家名字记载,我先带你们去田里看看他在不在。”
闻言,姚名成几人内心一阵舒畅。
碰壁这么久,可算遇到点连着的顺心事,想必有那老先生在,找到和王添水有关的人不算什么难事。
妇人将几人带到一大片农田旁,眺望田间众多弯腰插秧身影,同时大声呼唤。
“老舅!老舅你在吗?”
田间有佝偻人影扶腰抬头,看清妇人长相,扯着嗓子喊道:“妮儿,你老舅腰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家歇着呢!你过去看看他!”
“好,我现在过去。”
妇人听到这话,连忙扭头赶往她老舅家,担忧神色跃然脸上。
几人最终止步于一间独门独院,院外还围有小圈篱笆的茅草屋前,妇人抬手推开院外木门,径直走了进去。
“老舅!我来了,你腰怎么样?”
姚名成他们跟在妇人身后,走进里屋,看到床上躺着个白发老叟。
正侧躺在床上,不断给自己捶腰的精瘦老叟听见动静,抬头看向几人,疑惑开口:“妮儿,你咋来了,他们……”
“老舅你干甚呢!腰病犯了也不知道让人叫我一声,你不吃饭了是吧。”
妇人快步走近床上老叟,满眼心疼地坐在床边,替老叟揉腰捶腰,嘴上还不忘埋怨他如此固执。
“唉……没事,我早都习惯了这老毛病,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等会儿就不痛了。”
老叟口中叹息不已,话虽如此,若非妇人自己家里农活繁重,还要照看私塾上学的两个屁大小子。
他又怎会为了不麻烦妇人,而选择让自己默默在此忍饥挨饿,忍痛卧床。
“这几位是来村里寻亲戚的,他们也姓王,想来找个名叫王添水的远房亲戚,老舅你知道这人吗?”
埋怨完老叟,妇人想起找他的正事来。
“王添水……我们村里姓王的,好像没这个人啊……”
老叟努力回忆片刻,确定自己脑子里没有叫这个名字人的印象,不禁怀疑几人是否找错村子。
“几位确定他是我们陈竹村人吗?多大年纪的人,老朽好像不认识叫王添水的。”
“确定,他如今若还在世,年纪不比老先生轻。听说老先生您编了本族谱村志,可否让我等翻阅一番?
兴许是我们记错他名字了,叫王添别的什么也说不准。”
明安内心对此毫不意外,只想用这个合适借口拿到老叟编的族谱村志,看看那上面关于宁熙旱灾的记载。
老叟闻言想要从床上起身去取东西,无奈腰伤作祟,刚一动弹,就痛的他龇牙咧嘴。
“别动,你说在哪,我去帮你拿。”
妇人当即起身,按照老叟话语指示,在屋里堆放东西的杂物柜中来回翻找。
“姚名成,我感觉我现在很急,我先出去上个茅房啊。”
吴东这时悄悄凑近姚名成耳边,知会他一声,仿佛只有这样做,自己才不会在他们眼中突然失踪。
“行,老先生,我朋友想借用下您家茅房,您方便吗?”
姚名成误以为吴东此言,是他自己觉得尴尬,不好意思跟老叟说要借用他家茅厕,因此代而言之。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茅房在院子左边,里面有厕筹。”
老叟极为爽朗点头,同时还贴心提醒了那位年轻后生一句,免得他担心待会儿没东西用来擦屁股。
只可惜,他同样也误会了姚名成所言。
说来好笑,三个人其实内心想法相同,都认为借用别家茅房解决小便,不算何等大事,更无需主动开口询问。
然而吴东一番“很急”话语,却让姚名成误会他大小兼要,因为大的才感到尴尬。
白发老叟内心猜想,亦是如此。
待到吴东充分释放完体内水流,走回屋内时,弯腰伏在柜前的农妇已然找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