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生死攸关、万分危急的一刹那,一名训练有素、身手敏捷的锦衣卫猛地掷出一枚飞镖。
那飞镖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莫有才紧握着匕首的右臂!
莫有才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袭来,如同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匕首的手。
而此时,原本被他牢牢控制住的叶芸宣趁着这个机会,奋力挣扎着逃脱束缚。
然而由于用力过猛,叶芸宣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关注着的陆子冈岂敢有丝毫懈怠。
他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飞身跃起,同时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莫有才踹去。
只听一声闷响,莫有才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仰面朝天,重重地跌倒在地。
趁此良机,陆子冈迅速伸手揽过叶芸宣,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怀中。
其他的锦衣卫们见莫有才已经倒地,纷纷冲上前去。他们配合默契,有的按住莫有才的双肩,有的锁住他的双腿,还有的死死压住他不断扭动的身躯,很快就将莫有才彻底按压在地上,使其动弹不得。
陆子冈紧紧抱着怀中受惊过度的叶芸宣,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之色。
他轻声问道:“芸宣,你有没有受伤?可把我吓坏了!”
叶芸宣此刻仍然心有余悸,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但当她抬头望见陆子冈的面容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道:“我……我没事,夫君。倒是你,刚才那般凶险,可有伤到哪里?”
陆子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缓声道:“我无大碍,此次能化险为夷,全仰仗顾大人所派来的锦衣卫啊!”
此时,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如同一群突然闯入舞台的配角一般,恰好在事情即将结束之际冒了出来。
他们那副匆忙而又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是按照某种固定的剧本演绎着。
只听得一声怒吼响彻街头巷尾:“闪开!都给老子闪开!是什么人胆敢在此地撒野闹事,莫非真当我们五城兵马司是些混饭吃的不成?”
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带队捕头正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他一边走,一边毫不留情地用手拨开拥挤的人群。
说来也巧,这位带队前来的捕头并非旁人,竟然就是当初陆子冈初临京城之时将其捉拿的张捕头!
此刻,两人再次相遇,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只见那地上正躺着一个被死死压住的人,动弹不得。
张捕头见状,瞪大双眼,怒声大喝道:“你们究竟是人?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着本捕头的面肆意伤人!难道是活腻歪了不成?”他边说边朝着那些人快步走去,气势汹汹。
而此时,那几个正在将莫有才提溜起来的锦衣卫,对张捕头的怒吼置若罔闻,连理都不理一下。
其中一人甚至不慌不忙地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块腰牌,然后在张捕头面前轻轻一亮。
张捕头定睛一看那块腰牌,顿时脸色大变,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几步,最后竟然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才稳住身形。
那位手持腰牌的锦衣卫则完全无视了张捕头的反应,径直迈步走到了陆子冈的身旁,微微躬身行礼后说道:“陆公子,您放心,这莫有才已经被我等擒获。我们会立刻将其押送回诏狱,等候上头的进一步发落。”
只见陆子冈微微躬身,向着众人抱拳施礼,言辞恳切地说道:“今日承蒙各位出手相助,子冈在此深表谢意!只是尚未知晓这位大人姓名,待他日得空之时,陆某必定设宴款待诸位。”说罢,他直起身来,目光落在了为首之人身上。
那名男子听到陆子冈所言,他朗爽一笑,回应道:“陆公子太客气了,在下乃是锦衣卫百户齐高。此乃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言罢,他猛地一挥手,高声喝道:“锦衣卫在此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陆子冈见状,亦是朝着齐高拱手点头,表示感激之情。
而后,他缓缓转身,目光温柔地望向身旁的女子——叶芸宣。
此时的叶芸宣娇躯微颤,蛾眉轻蹙,面色依旧略显苍白,显然方才所经历的惊险一幕仍令她心有余悸,未能完全平复下来。
陆子冈轻声安慰道:“芸宣莫怕,咱们回去吧。”语气温和,满含关切之意。
叶芸宣微微颔首,朱唇轻启:“嗯……。”声音轻柔婉转,宛如黄莺出谷,令人心生怜惜。
于是,陆子冈小心翼翼地护着叶芸宣,二人并肩而行,渐渐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尽头。
一旁的张捕头,可是个精于人情世故、懂得阿谀奉承之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锦衣卫们雷厉风行地将莫有才带走,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借此机会讨好一下陆子冈。
于是,当他注意到陆子冈的妻子仍处于惊恐未消的状态时,便毫不犹豫地带领着手下众人紧跟在陆子冈夫妇的身后。
陆子冈见状,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转头看向亦步亦趋的张捕头,开口问道:“张捕头,你这般跟着我究竟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张捕头赶忙赔笑解释道:“哎呀,陆公子,您可千万别误会。小人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您和尊夫人安全的考虑啊!如今这局势混乱,谁也说不准会不会还有其他危险潜藏在暗处,所以小人才想着多派些人手保护您二位周全呐!”
“那莫有才不是已经被锦衣卫给带走了吗?如此一来,我这里还能有什么危险存在呢?”陆子冈满脸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问道。
“哎呀,陆公子,这其中的门道您可能不太清楚啊!像这种杀人行凶之事,通常情况下怎么会仅仅只有一个人参与呢?所以说啊,小的觉得还是紧跟在您身边保护着您比较妥当,一直护送您安全回府才行呐!”张捕头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厚着脸皮凑到陆子冈跟前说道。
陆子冈听了这话,心中虽然有些许无奈,但转念一想,多个人在旁边倒也能让自己安心一些,于是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那张捕头一路紧跟着自己。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终于顺利抵达了陆子冈的府邸。
一进大门,陆子冈便向张捕头道了别,然后匆匆忙忙地吩咐下人赶紧去准备一碗安神汤来。
陆子冈小心翼翼地接过碗,径直走向内室。
此时的叶芸宣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
陆子冈轻轻地坐在床边,轻声唤道:“芸宣,起来喝点安神汤吧,喝了之后好好睡一觉。”
说着,他用汤匙舀起一小勺汤汁,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才慢慢地送到叶芸宣的唇边。
叶芸宣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陆子冈一脸关切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听话地张开嘴巴,喝下了那一勺安神汤。就这样,陆子冈一勺一勺地耐心喂食着叶芸宣,直到整碗安神汤都见了底。
待她那原本紧绷着的神色逐渐地缓和下来,慢慢地恢复了平静,陆子冈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
他伸出右手,缓缓地握住了她那略显冰凉的小手,仿佛生怕自己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弄疼她似的。
然后,他用极其轻柔温和的声音说道:“芸宣啊,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我觉得往后你还是尽量不要再去酒楼那种地方了吧。那里人多眼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再次陷入像今天这样可怕的危险境地。”
听到陆子冈这关切的话语,叶芸宣慢慢地抬起头来。
只见她朱唇轻启,柔声回应道:“夫君,只要有你陪伴在我的身旁,无论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感到害怕的。因为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好我的。”
说罢,叶芸宣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陆子冈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
顾鼎臣结束了繁忙的朝政事务之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地回到了府邸。
他刚刚踏入家门,便看到管家齐高早已等候在此,面色凝重地向他禀报着事情的经过。
待听完齐高将整个事情的详细过程叙述完毕,顾鼎臣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立刻吩咐下人准备一些珍贵的药材和滋补佳品。随后,他也顾不得休息,带着这些礼物马不停蹄地赶往陆府去探望慰问。
当陆子冈得知顾鼎臣竟然亲自登门造访时,心中既惊讶又感动,赶忙一路小跑着迎出门外。
见到顾鼎臣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陆子冈激动不已,双手抱拳作揖,眼中满含感激之色,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顾大人,您日理万机,如此忙碌却还专程前来探望,子冈实在是惶恐至极、受宠若惊啊!今日之事承蒙您及时派遣锦衣卫相助,我的爱妻才逢凶化吉。这份大恩大德,子冈没齿难忘!”
顾鼎臣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和蔼地回应道:“你这臭小子,跟我何必这般客气呢?再说了,此事说到底还是要怪我考虑不周呀,都怪我啊!”
陆子冈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连忙追问道:“哦?顾相此话怎讲?在下愚钝,还望顾相明示。”
“哎呀,想当年在太仓的时候,您出手救下柳姑娘会,我就在现场。那会儿心里还琢磨着,等回到京城之后一定要好好查访一下,如果莫有才人品果真如同在太仓所见到的那样,那么就算他将来考中了进士,恐怕也是难堪大用之辈。只是没曾料到,一回到京城之后,我居然把这件事儿给忘得死死的,实在是不该啊!更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竟然会发生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真是惭愧至极、惭愧至极啊!”顾鼎臣面带几分羞赧之色,略显尴尬地说道。
陆子冈一听这话,赶忙出言安慰起来:“顾相您千万别这么说,世间之事变幻莫测,又有谁能够事先预料到这人竟然会如此泯灭人性、丧心病狂呢?今日若不是顾相您派遣锦衣卫前来相助,只怕我和芸宣都会遭遇不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顾相您的这份恩情,子冈必定会牢牢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哈哈哈哈哈,这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只要你跟芸宣能够平安无事,那就比什么都重要啦。”顾鼎臣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
“顾相,如今那莫有才已然被锦衣卫拿下并投入诏狱之中,不知您接下来打算怎样惩治于他呀?”陆子冈满脸好奇地凑上前去,急切地询问道。
只见顾鼎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上,轻轻捋着自己下巴处那几缕修长的胡须,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呵呵,这嘛,倒要看你小子希望他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喽。要知道,这锦衣卫可不归我管辖呐。不过呢,若是你想让那莫有才就在诏狱中受尽折磨,直至命丧黄泉,那倒也并非难事。当然啦,倘若你期望他能先接受一番审判,而后再赴黄泉,我亦可与锦衣卫以及五城兵马司那边通融通融。总之呢,不过就是我动动嘴皮子的事儿罢了……”
陆子冈听后,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好一个老狐狸,又在这里卖弄起威风来了。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顾相所言极是。依我之见,此人行凶乃是发生在大街之上,照理来说,这本该交由五城兵马司来处理更为妥当。所以,还烦请顾相帮忙跟他们打个招呼吧!”言语之间,尽显恭敬之意。
顾鼎臣听完之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赞赏之意,缓声道:“子冈啊,你能够有这样的念头,着实不易。不错,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从你的,把这件事情交付给五城兵马司去处理吧。”
到了第二天黎明,天色刚刚破晓,晨曦微露。顾鼎臣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衫,步伐稳健地朝着五城兵马司走去。
不多时,他来到了五城兵马司门前,门口的守卫见到顾鼎臣,连忙恭敬地行礼。
进入衙门后,顾鼎臣径直走向司正的房间。司正见顾鼎臣亲临,赶忙起身相迎,请他入座,并命人奉上香茗。
待双方坐定,顾鼎臣便开门见山地向司正讲述了莫有才所犯下的罪行以及其中的种种细节。司正听后,不禁眉头紧皱,面露怒色,愤慨道:“这莫有才竟然如此凶残恶毒,简直是人神共愤!大人放心,下官必定会秉持公心,依法办事,绝对不会对这种恶势力有丝毫纵容和包庇。”
顾鼎臣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压低声音,暗中嘱咐道:“此次审判务必要做到公开、透明,让所有民众都能够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以此起到警示作用,告诫其他人不可肆意妄为。”
司正连连称是,表示一定会谨遵顾鼎臣的指示行事。
数日之后,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莫有才当街行凶一案正式在五城兵马司衙门开庭审理。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吸引了大批百姓前来围观。
大堂之上,此刻的莫有才已然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他那原本还算挺拔的身躯如今变得佝偻扭曲,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且沾满血迹,难以掩盖其遭受过的酷刑摧残。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已失去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此时此刻,莫有才心中唯一所想便是尽快伏法,只求能速速结束这生不如死的折磨,给他一个干脆利落的了断。
而负责审理此案的五城兵马司司正,则在锦衣卫所提供的详实供词以及众多百姓的联名举报之下,终于做出判决:将莫有才处以斩立决之刑!
当莫有才昔日的妻子乌兰艳听闻此事之时,不禁心生感慨,往昔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想起了两人曾经共度的甜蜜时光,那时的他们何等恩爱有加、形影不离。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如今竟会走到这般田地。
到了行刑之日,尽管内心五味杂陈,但乌兰艳终究还是无法割舍那份旧日情分。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莫有才,乌兰艳轻声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若你能够放下执念,果断离开京城,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罢了,喝下这最后一杯酒吧,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便再无任何瓜葛,我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说罢,乌兰艳将酒杯递至莫有才嘴边,眼中满含复杂情感。
莫有才那不停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伸向酒杯,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让嘴唇碰到杯沿。
他就那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用嘴接住了酒杯,双眼无神且空洞地凝视着站在面前这个曾经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乌兰艳。
莫有才微微牵动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那笑容里饱含着无尽的苦涩和痛楚。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仰起头,将杯中浓烈的酒液一饮而尽。
刹那间,一股炽热如火焰般的感觉顺着喉咙直冲向腹部,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但即便这烈酒如同熊熊烈火灼烧着身体,莫有才的心却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因为所有的执念和不甘心,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焚烧殆尽。
他缓缓合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降临。
此时此刻,整个法场一片死寂,只有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大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就在这时,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臂猛地一挥,那柄沉重的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莫有才的头颅瞬间滚落于地,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目睹这一幕惨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然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陆子冈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当看到莫有才身首异处时,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反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在心中暗暗对那个已逝的女子说道:“青青啊,当年辜负了你深情厚意的这个人,今天总算得到了他罪有应得的下场。但愿从今往后,你能够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