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孟良也是因为王寡妇吞吞吐吐说要给他做媒,这才得知对方因着姑姑在孟家做事,已经挑拣开了他和孔知文。
且看她如何设想:
孟秀才和孔掌柜,都长身玉立,容貌不俗,两个人无论看哪个都是极好的夫婿。
只是孔掌柜再如何,也只是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做些商贾买卖,但是家里小孩甜甜嘴最好;孟秀才性情温柔,身上还有秀才功名,体面又当家,以后的孩子还能够科举当大官,只是还有两个侄女要教养。
怎么看都是孟秀才更好!
孟良表示她在想屁吃。
也没多废话,干脆利落就把王寡妇炒了鱿鱼,给她结了今天的三倍工钱,以后就别想再来了,模模糊糊放出去消息说王寡妇是想要主家包住,又找了牙行,雇佣新人的同时隐晦提起王寡妇家里还有乡下来的侄女,那些老到的牙人自然知道里头的算计,纷纷笑掉了大牙。
附件一带的街坊邻居都晓得,孟家这俩大男人根本没有再娶的意思,不然不比雇个寡妇来家里收拾方便?家里没有当家做主的女眷,有些事情是很不方便的,但是宁愿多花点功夫也不再娶,恐怕就是怕家里两个小姑娘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人心易变,再好的女娘有了自己的孩子,保不准就要磋磨家里的侄女。
当然,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还没传播多远,只是这约定好出手果仁的日子,是五日前便定好的,偏巧前一天晚上家里出了这件事,不然孔知文买菜没带篮子,也可以找些别的借口。
他这边大大方方,胖掌柜的打手也没有认出来人,就放他带着一捆菜、一块肉回家去了。
到得家里,点心铺子的厨房里头大师傅已经拿着昨日放好的材料开始开工了,一大早孟良熬了米粥,家里正在吃早饭,把那菜肉往厨房一放,孔知文就拿了个碗吃上了,还不忘把装着零钱和金戒指的荷包递给孟良,又从贴身处拿出来万两的银票,拿了两张给姑娘们看,剩下的都交给了孟良。
一家人吃着早饭,孟良还教灼华和蓁蓁如何辨认银票,过去小时候他们家是有一些银票存着的,逃荒时也是银票和银两各半,只是最多只有百两银票,这万两的银票也只是听说过、知道如何辨认。
“当初二嫂子出嫁时就带了两张银票,每个嫁妆箱子里都四角放着一锭十两的银元宝,足足四百两的银子,在老家是很体面的嫁妆了,我们家的聘礼是十亩上等田,二十亩中等田并百两银子、一整套金头面和……”
吃完早饭,孔知文去洗碗,叔侄三人则去做了些别的家务活,孟良把那一箱金元宝从金戒指里拿出来,取了元宝给孩子们看十两的金子大小几何、拿在手里手感如何,触感和雪花银、生铁有何区别,让孩子们玩够后,就把元宝放在床头的隐蔽小格子里,用金子镇静安神。
至于那五万两银票,他预备着过几天学生休沐的时候乔装打扮去一趟钱庄,赶紧换成百两银票,花起来更方便一些。
————————
孟良是昨天傍晚去的牙行说话,今日午间学生们一同用午膳的时候,相熟的陈牙婆就领着几个妇人过来了。
因着之前王寡妇的事情,陈牙婆闻弦音而知雅意,领来的几个妇人都是家里有夫有子,儿女都大了出来做活的,之前也在别家做过,品行都好。
比如其中一个容长脸、高挑身材的妇人,据说曾是前任知府家里的粗使婆子,因为主家升官入京遣散了一些本地的下人,就选择全家一起赎身出来。
她身旁的另一个麻子脸的老妇,据说年轻时候在京中侯府做过奶娘。
孟良得知几个妇人背景都很干净,品行也算良好,就叫吃完午膳的孟灼华和孟蓁蓁过来选人,毕竟家里雇佣的妇人主要是洒扫院子、照顾两个姑娘,既要缝补收拾,两个姑娘的衣服和家里男人的外衣都要清洗,还要帮着做饭做些杂事,东厢西厢和院子里每天都要清扫干净,和孩子们接触得最多。
孟良不喜欢买人,也不喜欢被人伺候,但还是悉心教会了孩子们如何挑选仆役,在修真界多的是资质平平者被丢去做杂役弟子,各种买卖人口更是比凡人生活的地方还严重,听说修真者聚居的坊市只有实力够强者才配被雇佣,而追随者更是常见,两个小姑娘必须学会如何用人,她们可以不喜欢,但是必须要掌握。
学生们也凑趣来看夫子家里挑选粗使婆子,叽叽喳喳着给小灼华和小蓁蓁出主意,最终选了一个脸上已经满是皱纹的老婆婆,她家里只有两个儿子,丈夫年老力弱在城外开了个茶水摊,一家人都是底层百姓,即使她年轻时曾是某位千金小姐的贴身丫鬟,时过境迁,粗使婆子的活计就已经能让家里好过不少。
孟良下午就用这位婆婆的经历给大家讲了大衍朝的法律,比如说当年婆婆的主家某侯府多么风光,然而一朝获罪,即使婆婆是大小姐身边的婢女也被发卖,后来被某商户买下,经历内宅斗争后成了粗使丫鬟,最后三十岁才出府,年少时多少富贵转眼云烟,几十年中种种遭遇。
他有意告诉这些女孩子们人生的际遇总是多变的,世事无常,且自珍惜。
有些学生听了后若有所思,有的孩子却对这些嗤之以鼻,自认为千金小姐永远用不上这些,身边永远有嬷嬷仆从随侍。
……
时间转眼而逝,四月没过几天,立夏后吃过一顿立夏米饭,碰蛋玩了几天,姑娘们意犹未尽拿了各种蛋煮熟了来碰着玩,大如手掌、小如鸭蛋,正高兴的时候,怎么也玩不够。
这天忽然风闻嫣然仙子的追求者为她催生了一片碧波果林,只为取果仁染布,仙子却已经不喜欢澄澈如水的蓝色,穿了一身小荷般的嫩绿荷叶裙,在水边踏浪采荷叶去了。
大街小巷的蓝色衣裙似乎一夜间消失,那些之前被捧上云端的碧波果仁,价格也一夜间如断崖般跌落。
门外哭求卖出者众,哀嚎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