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东莱堇一淡声开口:
“ 风雨楼背后之主查的如何?”
身后青英卫拱手上前回话:
“ 启禀殿下、风雨楼多年里啊盘踞大昭未曾踏足他国,只知道是位女子黑衣黑纱示人 ”
“ 风雨楼的众人此前经受幽冥阁重创时曾现身过,但也没有她的画像流出 ”
东莱堇一靠在椅子上轻笑呢喃:
“ 底下人在大昭这么久也没查探出她的身份,想来不慎简单呐 ~ ~ ~ ”
青英卫想了想拱手回话:
“ 幽冥阁的背后之主是南梁的妙音公主 —— 渊梵音,此女心思狡诈极为记仇 ”
“ 先前重伤幽冥阁的一把手、又死伤那么多部下,想来她咽不下这口气,殿下也无需费心筹谋了 ”
东莱堇一摇摇头:
“ 本尊想要的是风雨楼入我麾下,大昭只不过是西域的第一版图罢了 ”
“ 江湖人士行事毫无章法、却出奇的好用,本尊也是惜才之人、总要有人补上空缺才是 ”
正说着话、一只火红信鸽飞到东莱堇一面前;
东莱堇一安抚了两下后摘下脚上的信纸桶,上头写着的是楼兰近况:
楼兰小公主纳兰温茉(先前的云妃)回到了楼兰;
举国欢庆之时、底下人捣毁了哈兰部落,不辱使命无一生还;
纸条末尾,询问着殿下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东莱堇一笑着开口道:
“ 今儿个真是捷报频频,告诉他们直逼皇城,拿下楼兰再来见本尊 ”
随后将信纸扔在桌上,转身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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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外数百公里内 ——
商镜黎头上戴着斗笠、飘扬的发丝也是银白,面颊上戴着银质蝴蝶面具;
身轻如燕穿梭在竹林荒山、身后跟着数位身着紫衣的八方殿众人;
自接了命令给商君盛看了病,他们一行人围绕京城周边游走一天一夜了;
霜星看了眼逐渐西沉的太阳,明白时间来到了酉时;
于是一边足尖轻点、一边轻声询问道:
“ 主子,您已经水米不进奔走了一天一夜了,皇帝的吩咐再重要总要顾着身体,不若寻个馆子用些饭吧 ”
商镜黎脚步未停淡声回应:
“ 不必,早一天把人找到他们生还的几率便大些,渊家兄妹早晚要出手,尽早解决大昭才是要紧 ”
霜星还欲再说什么、霜降加快脚步到他身边摇摇头,没法子只得叹气跟上;
其实他二人也明白、主子之所以这么急也是因为商君盛中毒的事;
到底是自小养大的情分在,总是对商君盛看重几分。
商玉婉已经说过派底下人前去楼兰找寻了,他们尽快做自己的事就是了。
好在八方殿众人也没什么怨言,跟在主子后头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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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已至、天光擦黑;
彼时的江家 ——
江文锦身着正红色织锦云纹仙鹤缎带官袍,刚从尚书房下职回到家中;
原本该坐在后院修剪花枝的栗白筠、此刻正面色凝重在门口等他;
江文锦刚踏入家门、一眼便瞧见了妻子,微微抬手挥了挥,身后的下人立刻将大门关上。
栗白筠淡声开口:
“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待门阖上,周遭静谧下来,江文锦看着她轻声开口:
“ 今日陛下留为夫相谈、这才晚了些时候,母亲那边有何示意?”
栗白筠面色难看冷笑一声:
“ 本郡主真是小看了南万里了!那么丢脸也没叫他歇了心思,搭上明庆的贼船谋划这一切出来!”
“ 如今当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表哥给予江家荣光本就不情不愿,如今正好顺势而为借机发难 ”
江文锦点点头:
“ 一早为夫便猜到此事有他的手笔,还未同母亲言明她老人家便猜出来了 ”
“ 陛下倒是未曾怪罪,言语间反而多安抚为夫不必放在心上 ”
“ 又派了御林军领了圣旨前去捉拿散布流言之人,起码面上倒是站在江家的 ”
栗白筠深吸一口气:
“ 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借着江家的势力发展自己的暗桩 ”
“ 能让明庆那老狐狸跟他同盟、只能说明他有上桌的资本 ”
“ 呵!到底是我小瞧了他!当初就该不顾念旁的一把火烧了干净!也好的过现在狗吃饱了回头骂主人 ”
“ 嗤!如今我是越发看不懂表哥这个人了,早先江家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如今不过是些流言蜚语、反而站在咱们这了 ”
“ 若不是改了性子、就是给他心中的储君铺路呢 ~ ~ ”
江文锦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开口道:
“ 事已至此无法转圜,细细思量下一步要紧,晚儿和母亲的名声都有受损,此事绝不能轻轻放过 ~ ~ ~ ”
待二人走到屋内坐定后、栗白筠叹气开口道:
“ 母亲的意思是让知凝练练手,得家族庇佑多年总要回报一二 ”
江文锦点点头:
“ 母亲说的也对,江家不能庇佑知凝一辈子,凡事还是要靠她自己站起来 ”
“ 届时做的不好自有为夫和娘子为她撑腰,就听母亲的安排吧 ”
栗白筠叹气点点头,随后疲惫的瘫在椅子上淡声开口:
“ 有时候我都觉得知凝不像你我的女儿,可那相似的容貌又否决了想法 ”
“ 她跟南万里多年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惹的自己一身骚 ”
“ 也算是半个皇家人、殊不知万事都该以自身和利益为先,鱼和熊掌她一个也没得到 ”
“ 邵虞对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全然看不到满心奔赴苦楚,呵!如今全家人都被她拖累,也不怪母亲生气 ”
是啊,江知凝自小就是全家的宝贝,什么事会轮得到她来动手?
如今商玉婉能说出叫她回报的话,足以证明对她有多失望。
江文锦叹气拍拍妻子的肩膀:
“ 终究是你我的偏疼所致,为人父母要先找自己的原因,你也别太过伤坏了 ”
栗白筠点点头,随后状似随意开口道:
“ 表哥有没有说心仪的储君是谁啊?护着江家总要付出点什么东西吧?”
江文锦轻笑:
“ 果然还是你了解陛下,是安王殿下、陛下让为夫教他储君之道 ”
“ 他说日后江家要做辅政大臣,江山有江家辅佐才能长青不败 ”
栗白筠猛地睁开眼睛:
“ 商北简?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表哥也不疼这个儿子、相反更疼商蜀多些,不成想竟是他?”
“ 呵!表哥这话真是好大的一块饼子,临死前卖个好儿叫咱们继续为新帝卖命 ”
“ 到时候没用了新帝一脚踢开、他早已黄土相伴也不算违背诺言 ”
江文锦一边替她揉肩、一边轻声开口道:
“ 安王与陛下不同,他会是一位值得的君主 ”
栗白筠浑不在意点点头:
“ 嗯 ~ ~ ~ 总归不管是谁也要守好大昭,这是母亲对你我的期盼、也是大长公主一脉的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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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后门门帘处却站着震惊的主仆二人;
江知凝原本知道了外头的流言蜚语心中着急、这才带着妙笔卡在江文锦下朝前来商议;
谁知就听到了此事有南万里手笔的事情,登时气的浑身颤抖眼眶泛红;
妙笔轻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带着江知凝转头往回走。
走出一段距离时江知凝泪流满面、美眸中满是后悔怨恨。
妙笔轻叹一声温声安慰:
“ 县主别伤心了,荣阳侯能有此等手段也是咱们想不到的,这不是您的错 ”
江知凝哑然开口:
“ 怎么不是我的错?我怎么就那么傻一次次给他机会!又这么蠢爱上这么个男人!”
“ 晚儿他们出生时外祖母就说过,南家所求无非是大长公主的势力往上爬,偏生我性子贱巴巴的往上送!”
“ 若是当初听了外祖母的话带着孩子回家该多好?哪还有今日晚儿和家里人受辱的事!”
妙笔温声安慰:
“ 事已成定局、县主伤心是没用的,您也听到郡主和老爷的话了,公主的意思是叫您处理此事 ”
“ 即便处理的不好也还有江家给您兜底,您该做的是斩断过去,切去腐肉、才能重获新生 ”
江知凝擦干眼泪:
“ 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活着了,父母一把年纪还要为我奔走 ”
“ 连疼爱我多年的外祖母都对我如此失望!再不活的像个人怎么对得起他们!”
“ 尤其是晚儿 ······· 晚儿那么小,就让她亲自动手杀了那贱人!我真是后悔!”
妙笔轻声开口道:
“ 人无完人、犯了错想法子改正就是了,您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您还有奴婢和秦妈妈她们 ”
“ 只要您一声令下、奴婢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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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慧娴名苑刚刚开业、丝竹管弦声刚响起就迎来一位黑衣蒙面的男子;
春娘眼神一凛,看着这人像是上次前来发委托的人;
男子上前去低声开口:
“ 竹晚间风情 ”
春娘快步上前:
“ 雾霭风雨来,客人还请随奴家这边走 ”
这两句话就是风雨楼接任务的暗号,来人说这一句、春娘回下一句便是来雇佣的;
春娘不敢懈怠、带着人往后门走,一边暗自琢磨南坞已经回来了;
惦记着之前月间说过、倘若此人再来必不能叫他跑了,所以连忙给刚过来的芳春使了个眼色;
芳春会意面色不变转身回去了。
二人七绕八绕走到风雨楼接待的客堂、春娘示意侍女上茶后看着男子轻声开口:
“ 奴家记着您是上次以五千两黄金、诛杀华阳郡主南向晚的客人,不知您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男子声音低沉:
“ 不错,上次我叫你们在皇家围猎动手,但这次事情有变、我要你们即刻动手!”
春娘悄悄打量后头没人过来、轻笑着开口拖延时间:
“ 呦,阁下既然能找来这里、该知道咱们风雨楼的规矩,雇主发布之后我们楼里的杀手则会按照时间分发任务 ”
“ 如今您突然窜改时间、这杀手能不能冲的开先不说、这再其次 ······· 银钱方面也是有细微变化的 ”
随着话音落下、男子自胸前取出一青色钱袋、鼓鼓囊囊甩在桌上“咚”的一声;
男子开口道:
“ 里头有一千两黄金的银票,外加一百两黄金在里头,这么多还不够吗?”
春娘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立马拿过袋子打开查看;
一边笑眯眯的翻看银票,一边轻声开口道:
“ 哎呦客人真是大手笔,如此的话奴家再找找人总有人会接的,但奴家得看看银票真假,还请客人稍等片刻 ”
男子露出的眉眼略显不耐:
“ 快着些!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春娘脸上始终挂着那抹不变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一边不动声色地慢慢查看着手中的银票。
时间悄然流逝,一分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那男子原本还强装镇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春娘慢条斯理查验银票的过程中,他渐渐坐立难安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 “嗖嗖!” 几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伴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呼啸,箭矢自身后迅猛袭来。
春娘的脸色瞬间一变,眼神中寒光闪过,猛地放下手中的银票,身形如电般迅速起身,双掌迅速蓄起凌厉的掌风,朝着那男子攻了过去。
男子见状,脸色骤变,慌忙侧身抵挡,躲避之余转过头,便瞧见数道黑影如鬼魅般向他扑来。
男子气得咬牙切齿,怒声吼道:
“ 风雨楼身为杀手组织中排名第四的存在,竟也会做出这等卸磨杀驴的事吗!”
话音刚落,他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想要像以往那样趁乱遁逃。
可就在这时,南坞动作极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速上前,一把拉住男子的手;
同时将手中的长剑猛地横在男子的颈间,冰冷的剑刃贴着男子的肌肤,散发着森然的寒意。
与此同时,芳春早已在男子身后蓄势待发,手中的千丝针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只等男子稍有异动,便会毫不犹豫地射出。
春娘也十分机敏,上前两步双手如鹰爪般迅速抓住男子的下巴;
用力一卸,男子的下巴脱臼,果然,在后槽牙处藏着一个毒囊。
南坞冷笑一声:
“ 哼!上回叫你跑了让小爷很是萎靡啊,今天我们齐聚于此,看你能往哪儿跑!”
芳春等人迅速上前来、春娘一把扯开他的面纱,极快的往他嘴里倒了些药粉进去;
男子本摇着头往后躲,南坞满脸不耐烦的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直接将头仰起来;
看着男子双拳难敌四手的样子、狠狠啐了一口:
“ 躲什么躲?到了这儿你还想跑?”
芳春捏出那颗毒囊、掏出水壶直接往他嘴里倒,药粉混着水迅速下去,浑身软绵绵的感觉让男子知道那是软筋散。
桃夭抱着琴轻声开口道:
“ 我去写信给主子,问问这人怎么处置,你们看好了别叫他死了 ”
春娘摆摆手:
“ 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