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许芽儿轻声喊了一句,摇了摇那只康穗牵着他的手。
康穗这才回过神来,将人拉进自己怀里,然后抬头看着夏鸣鹤。
“殿,公子,你怎么来了?”
夏鸣鹤看着两人相扣的手和亲昵的动作,心里啧了一声。
这是怕他欺负人家?
难道这就是当初康穗说的那位未婚夫郎。
看样子应该是了。
夏鸣鹤道:“咳咳,本公子周游大铭,恰好路过此地。”
康穗:这可真是太凑巧了呢!
“嗯,那公子要不要去家里坐一坐?”
夏鸣鹤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康穗:行吧。
半点都不客气呢。
以前他还以为夏鸣鹤是沉稳内敛那一卦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活泼开朗了呢?难道是被工作逼疯了?或者他天性如此?
康穗努力回忆着书里的内容,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关于夏鸣鹤性格的描述了,难道没写?
算了算了。
皇帝这样也是个好事,不然整天面无表情,怪渗人的。
说来应该也是时局逼迫的,夏鸣鹤从前要在外领兵打仗,每一个决策都关乎将士们的生死,上面还有一个不着调的老皇帝,劳民伤财,周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草包弟弟想要夺位,能开心得起来才怪。
现在夏鸣鹤当上了皇帝,外戚干政也被他一一拔出爪牙,军队强大,领土扩张,国家富裕,要还高兴不起来才怪了。
两人正式打过照面之后,夏鸣鹤便要跟随康穗回梨花村了。
不过在此之前康穗还要陪着小芽儿去买针线。
夏鸣鹤便也跟着进了铺子里,还有他身后明着出现的两个侍卫。
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着实是让老板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过来招呼客人。
“欢迎欢迎,几位客官,想要一些什么?我这里布料,针线,成衣,鞋子,什么都有。”
康穗推了推许芽儿的后背,轻声问道:“我们要哪几种颜色的线?”
许芽儿抬头看着老板,开口:“老板,我们要买一些针线,要红色和金色的绣线。”
“好,好,我去拿。”
老板说着,转身去了柜台那里翻找。
夏鸣鹤就在一边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老板并不因为来了五六个人而只买了两团线而生气。
康穗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高高在上,反而十分随和。
至于康穗那位未婚夫郎,好像更淡定了。
难道康穗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自己的事情?不应该啊?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事情还有待考究。
买完了针线,也不好在镇上多待,康穗看着这人高马大的三人,还有暗中潜藏着的暗卫,转身去买了半扇猪。
夏鸣鹤问他:“买这么多肉,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你成亲要用?”
康穗极不明显的叹了一口气,道:“家里人多,要吃饭。”
说完,眼神还看向了那些藏在暗处乔装打扮的暗卫们。
夏鸣鹤:“行,还是你细心。”
不过那些暗卫自己饿了会去找吃的,既然康穗要给人吃的,那他就不客气了。
买完东西,康穗便去拉来了自己的牛车。
把许芽儿安置在牛车上,转头问夏鸣鹤:“公子,要一起吗?”
夏鸣鹤看着这辆牛车,有些一言难尽。
宁王真是,朴实无华啊。
他道:“不用,我们自己骑了马来的。”
康穗点头:“那行,我带路,你们跟上。”
康穗驾着牛车出了平安镇,夏鸣鹤他们便跟在身后,骑着马慢悠悠的走。
许芽儿看着身后的几人,趴到康穗身边,悄悄问他:“哥哥,他们是谁啊?”
康穗笑着回他:“嗯,是我以前出门的时候遇到的朋友,他姓夏,是一个富家公子。”
许芽儿星星眼:“哇,哥哥你好厉害!富贵人家,我以前好像没见过。”
康穗一只手驾着车,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许芽儿的小脑袋,问他:“芽儿,哥哥问你一个问题。”
许芽儿微微睁大双眼,认真听讲:“嗯嗯,哥哥你问吧。”
康穗笑了笑,继续道:“芽儿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许芽儿点点头:“当然喜欢呀!有父亲爹爹,还有哥哥,还有爷爷奶奶和很多亲人,我都很喜欢!”
康穗点了点头,道:“如果哥哥以后发达了,要把家里人都接去王都里住,芽儿会愿意吗?”
这个嘛?
许芽儿想了想:“只要我还和哥哥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的,住在乡下也好,住在王都也好,我都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康穗的目光中盈了些许莫名的神色,只是看着许芽儿,点点头:“好,那等我发达了,把咱家里所有人都接到大宅子里面去住,以后咱们想去哪就去哪。”
“好!”
许芽儿高兴的抱住了康穗的胳膊。
身后夏鸣鹤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莫名的被塞了一嘴狗粮。
搞什么啊?欺负他没有未婚夫郎?
没眼看,他只能别过头,去看周围的景色。
落幕山丘,其实已经不那么好看了,但山间松柏和翠竹依然坚挺,平添一抹翠色,又让这冬日景色多了几分韵味。
别说,看到这些都能让人心情变好。
这时候再去看前面的两人,伴着一点点落日余晖,还真有点画中人的韵味了。
在山路行驶了一会儿,就到了梨花村,梨花村人家户不多,但路上随处可见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太多愁苦之色,反而笑意盈盈,充满了对生活的期待。
夏鸣鹤记得,当初赈灾粮食也分发到了清源县,每人十斤,一个月一发。
看来效果不错。
康穗下了牛车,把牛车还给了村长家,夏鸣鹤他们也下马步行,跟着康穗回到了家里。
“父亲,爹爹,我们回来了!”
许芽儿欢呼着跑进屋子里。
康穗和夏鸣鹤以及另外两人在后面慢慢跟上,聊着天。
皓越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许芽儿,才笑道:“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吧。”
转过头,皓越又看见了康穗和他身边的夏鸣鹤几人。
总觉得这几人很眼熟。
皓越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不是之前康穗放进空间里的那个太子嘛?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皓越连忙进屋,去叫康裕了。
康穗笑着道:“那是我爹爹,还有我父亲,家中一共四人。”
夏鸣鹤点点头,算是记住了。
厨房里,皓越紧急赶制了两个菜。
煮的饭也不够那么多人吃的,都是大小伙子,吃的估计也不少。
于是又抓紧煮了一锅饭。
晚饭是五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至于夏鸣鹤的那两个侍卫,自觉的端起碗到厨房去吃了。
主子和宁王一家相谈甚欢,他们可不能没大没小,凑上去去挨骂。
夏鸣鹤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偏远地方,原以为这些地方会十分穷困,没想到居然还挺好?
而且,桌上的饭菜也很合他的胃口。
什么红烧肉,炖腊排骨,回锅肉,他在宫里都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原来康穗在家居然吃的这么好?
这样看来,虽然他坐拥天下,但见识到的还是太少了。
康穗家的饭桌上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氛围十分随和。
康穗加了两筷子红烧肉到许芽儿碗里,对许芽儿道:“今天的红烧肉不错,你多吃一点。”
转头又笑着跟夏鸣鹤说:“公子来的真是时候,过几天,就是我与夫郎的成亲的大喜日子,不知道公子是否有时间留下来呢?”
那必须能啊。
夏鸣鹤微微颔首,矜持道:“有时间的,那这几天就要多多叨扰了。”
皓越和康裕两人默默吃饭,第一次见到这个封建王朝的皇帝,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不过这个皇帝看着挺随和的,跟康穗也很聊的来。
吃过了晚饭,康穗给夏鸣鹤安排了房间,两个侍卫便手脚麻利的去铺床打扫卫生了。
等到众人都睡下了,康穗才起身,来到了夏鸣鹤的屋子里。
夏鸣鹤的屋子就在康穗房间的隔壁不远,他亲手轻脚的出门,在门口遇到两个侍卫,两人朝着康穗一拱手:“宁王殿下。”
康穗点点头,吩咐他们:“不用再门口守着了,去休息吧,今晚不会出事的。”
两人便听令回去了,反正皇帝的旨意也是在外面等到宁王来就可以离开了。
康穗推开门走进去,果然见夏鸣鹤还没睡,正坐在桌前,点了一只蜡烛,身边燃着一盆碳火,正在看书。
真是个勤勉的好皇帝,出门在外也不忘记学习。
“陛下。”
康穗进屋就先行礼。
夏鸣鹤站起身,笑容满面,道:“这里不是朝廷,不用做那些虚礼。”
康穗只是笑笑不反驳。
他被夏鸣鹤拉到了小桌子旁边,夏鸣鹤早已经倒了两杯茶,就等着康穗来呢。
“陛下怎么突然开始微服私访了?也不给臣一个准备。”
夏鸣鹤笑道:“要真是提前跟你说了,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我这次出来,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民间的真实情况,就像你说的那样,真实的情况要考我们自己去看,从纸上得来的未必真实。我虽然是大铭的皇帝,但也要了解大铭的子民们需要什么,才好做出更好的成绩来。我也不祈求成为千古一帝,我只是想给人民们谋个幸福而已。康穗,这不只是你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康穗端起茶轻轻喝了一口,随即笑道:“陛下目光深远,有宏图大志,我也会尽全力帮助陛下的。”
夏鸣鹤高兴的拍了拍康穗的肩膀:“你有这个思想觉悟就很好了。实不相瞒,从我登上这个皇位开始,就日思夜想,该怎样才能把这个皇帝做好,大铭还没有彻底安稳下来,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你这个聪明有胆识的宁王在身边帮着,我还真是寸步难移啊。”
“陛下说笑了,我也只是奇思妙想多了一些而已。目前是陛下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
夏鸣鹤想了想,苦难还真不少。
于是便与康穗细细道来了。
军事,文化,教育,社会安定,政治清明,法律条例,都还需要一一完善。
尤其是教育事业,更是重中之重。
教育是延续文化的重要途径,也是国家强大的重要根基。
而夏鸣鹤这一路走来,除却繁华城市之外,在一些偏远地方,比如说平安镇,吉祥镇,以及周围几个镇子,竟然连一所大型的教育学堂都没有,只有少部分有钱人家会开办私塾,让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去学习。
可以说,教育是被上层和中层阶级垄断了的。
也多亏了这些地方人杰地灵,才没有养出一堆刁民,大部分人还保持着善良的秉性。
夏鸣鹤说完,康穗才深深的认识到他的目光所及之长远,至少他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当然。
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好像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活着,没有过多去思考那些。
而现在,他已经爬到了这样一个高度,能看到的地方就更广阔了,能有所作为的地方也更多了。
他总该做出一些什么的。
夏鸣鹤越说越激动,这天下的重担都在他一人身上,他太需要有人能帮助他了。
康穗沉默的听着,直到夏鸣鹤口干舌燥的喝完了湖中所有茶水。
康穗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丑时了。
“陛下,您今日所言我已全部记下了,待到明日,您再跟我细细说一说大铭现在的情况和制度,我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些东西,才好更好的想对策。”
夏鸣鹤也点点头,双眼都有些发亮,甚至毫无睡意。
康穗站起身,道:“今日已经太晚了,陛下要保重龙体,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夏鸣鹤点点头,放人走了。
等到康穗走后,夏鸣鹤才宽衣躺在了床上。
没什么不适应的,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康穗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拿出袖子的录音笔,看了看,然后进入了空间。
喝一杯灵泉水,拿出笔墨就是干。
夏鸣鹤今日一说,康穗才知道,大铭原来还有这样长的道路要走,只能说任重而道远了。
他拿出了后世的那些智慧宝库,配合着视频讲解,开始一一记录在纸上。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康穗写得双手都有些麻木了。
幸好是在空间里面,四季如春,没外面那么冷,不然坐那么久是真遭不住。
康穗先写的是关于堤坝修建的理论和实践操作方法,写了一个多时辰,后来又顺手写了安排河流周围居民的方法策略。
写了足足两百多张纸,还画了不少草图。
弄完这些,康穗还出空间去看了看,天色未亮,冬天是要天亮得晚一些,于是继续提笔奋战。
现在写的是关于教育事业的推进策略,以及上流社会反对此策略该如何实施变通。
这些东西不是他一个人的智慧结晶,而是华国上千年流传下来的智慧策略。
又写了一个多时辰,才写了一百多页,但还没有总结完全,还需要等第二天夏鸣鹤跟他说了那些世家贵族的具体情况后才能再次推进。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特征,他还要看看这些策略适不适用于大铭。
也许在将来,他还要像夏鸣鹤一样,走到更多地方,去观察民间情况,才能更好的建设好大铭。
建设好他的家园。
一夜过去。
夏鸣鹤还是睡了一个好觉,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是睡三四个时辰,还要早起上朝,所以昨晚畅谈了那么晚,对他来说基本没啥影响。
康穗写完那些时候就开始出空间做早饭了。
一夜没睡,对他的身体基本没啥影响,夏鸣鹤在屋子里洗漱完才出去的。
早晨的空气清新,还带着一点清新的薄雾。
康穗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院子里就夏鸣鹤一人,另外两个侍卫不知所踪,也没多问,估计是派人干活去了吧。
在院子里摘了菜,康穗就继续进屋去做饭了。
夏鸣鹤好奇的跟上,都说君子远庖厨,但康家似乎并没有这个规矩。
昨天也是康穗的父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做完饭。
“康穗,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真是不简单。”
夏鸣鹤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了。
奈何夏鸣鹤也是身高一九零的大小伙子,身上还穿着绣了金丝的锦缎,坐在这样的矮凳子上就显得十分憋屈,他进屋的一回家,那光彩照人的劲儿,康穗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蓬荜生辉。
这才是蓬荜生辉啊。
夏鸣鹤也觉得这样坐下去太失帝王风范了,于是站起身来,还想继续观看康穗做饭。
康穗迟疑道:“嗯……公子,要不你还是穿我的衣裳吧,我有两件新衣服,都是前不久刚买的,还没穿过,乡下灰尘大,别把您的衣服弄脏了。”
夏鸣鹤也觉得康穗说得对,于是点点头,道:“好吧,我也觉得这身长袍的确有些碍事了。”
康穗便带着人去换了一身新衣服。
灰白色的衣服一下子就把人拉到了乡土生活的频道来,夏鸣鹤也觉得很合适,两人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扣门的声音。
“谁啊?”康穗说着,走上前去开门。
“穗穗,是我。”
门外的康思玉回答了他的话。
康穗两步上前,打开了门,喊道:“小叔叔!”
夏鸣鹤站在康穗身后,外面的人被他挡得严严实实,他也看不清,于是便站在原地等着康穗。
“穗穗,这是地里的萝卜,你奶奶让我拿过来的。”
康穗接过康思玉手里的篮子,看了看,里面是四个大萝卜,嫩生生的,他笑道:“今年这么缺水,难为了奶奶了,还能把萝卜种的这么水灵。”
康思玉也笑道:“家里人少,用水也不多,娘就把家里用剩的水收集起来,过几天就去地里给菜苗浇水,这萝卜自然而然也长得好了。”
康穗点点头,道:“行,小叔叔你进来坐一会儿,烤烤火,我进屋去放萝卜,一会儿你再拿篮子。”
康思玉摇头,“你奶奶已经回家做饭了,我来送个萝卜就回去了,你快些去放萝卜吧。”
康穗点头:“那行吧,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嗯嗯。”
康穗拎着萝卜跑进了屋子里,康思玉这才发现他家院子里竟然还有其他人,是一个男人,芝兰玉树,眉眼俊俏。
不是村里人。
虽然身上穿的是普通的棉麻衣服,但头上束发的,是白玉冠,看着就可贵。
估计是康穗的客人。
康思玉不欲多看人家,一直盯着人看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他低头,转身站到了屋外面。
夏鸣鹤的目光原本是追随康穗的背影而去的,刚开始只能听见康穗的声音和另外一个温温柔柔的嗓音,后来康穗拿着东西进屋,他的目光也追随着康穗进了屋子里。
后来才想起要看一看来者是谁,他回过眼,就看见了一张清丽秀美的脸,身姿纤弱如弱柳扶风,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寒风裹挟而去了。
目光盈盈如秋水,他只来得及看一眼,那人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回忆起方才听到的声音,那嗓音仿佛也掺了水,越发温柔起来了。
夏鸣鹤呆愣在原地。
康穗放完了萝卜,拿着篮子出来,没注意到夏鸣鹤的变化,到了屋外,看见康思玉在外面等他,浴于是便把篮子还给了他,篮子里还放着一节刚割下来的腊肠。
“小叔叔,谢谢你们的萝卜,这是我们弄的香肠,你拿回去,切了之后隔水蒸一下就好了。”
康思玉接过篮子,道:“好,穗穗快进屋去吧,外面冷。”
“好,慢走。”
康思玉转身离开了。
康穗回身进屋,发现夏鸣鹤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进厨房之后才看到人又坐在了刚才的板凳上去了。
十分的入乡随俗,半点也没有架子。
康穗进屋做饭。
夏鸣鹤脑子里却一直在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美人如花,隔云端。
像一轮清冷的月亮。
“康穗,方才那人,是你小叔叔吗?”
夏鸣鹤问道。
康穗看着锅里的菜,不甚在意的点头,道:“嗯啊,是的,是我亲小叔叔。”
其它的没再说了,夏鸣鹤还想再了解一些,屋外又冒出一个人来喊:“哥哥!”
康穗瞬间抬起头,嘴角带笑,回答道:“在厨房里!”
屋外的许芽儿洗漱好,走进了厨房,看见了康穗在做饭,而夏鸣鹤在一边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对夏鸣鹤不熟悉,也不想去招惹人家,于是走过来帮着康穗一起做饭。
康穗给人打了热水,让人坐在一边烤火,刮萝卜皮,待会儿好做菜。
许芽儿就在一边坐着弄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夏鸣鹤也不好再问了,总觉得人家一对未婚夫夫,自己坐在这里多少有点煞风景,于是站起身道:“康穗,我去外面走一走。”
康穗抬头看他,道:“行,公子记得别走远了,我待会儿叫您吃饭听不到。”
“好。”
夏鸣鹤说着,人就走出厨房了。
院子门还开着,那抹倩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夏鸣鹤走出院子,四处看看走走,看着田园风光,听家家户户传出来的做饭的香味和说话的声音。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
中宫后位一直无人,前几年是因为要在外领兵,怕一不小心就死在了战场上,不敢耽搁人家的好哥儿和好女子,后来当上皇帝,又忙于朝政,一直无心后宫之事。
那么,他是否应该把成亲,立后这些事情放在行程里了呢?
早日成亲生子,江山才能后继有人。
屋子里,康穗和许芽儿两人甜甜蜜蜜的做着饭。
做完饭,康穗还蒸了一大锅馒头,许芽儿好奇发问:“哥哥,我们要吃这么多东西吗?”
康穗笑道:“不只是我们要吃,还有其他人也要吃。”
“其他人?是谁啊?咱们家里四个人,加上那位夏公子三个人,七个人,还有谁没来吗?”
康穗把包子扣好盖让他蒸,一只手还伸出去,捏了捏许芽儿软乎乎,手感很好的肉肉脸,道:“看见那个夏公子了吗?哥哥是不是跟你说过那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许芽儿点头,继续看着康穗。
“大户人家的公子出门可不能只带这两个侍卫的,还有其它的侍卫,要躲起来偷偷的保护他,不能给人发现,知道了吗?”
许芽儿恍然大悟,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道:“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绝对不和别人说这件事。”
康穗欣慰的点头:“芽儿是个好孩子。”
许芽儿又笑着去亲康穗的嘴角。
“嗯,吃饭吧,芽儿去叫父亲爹爹出来吃饭,我去找夏公子回来。”
许芽儿转身进屋去叫人了,康穗则走出家门去寻人,发现夏鸣鹤并未走远,只是站在干枯的河边驻足观望。
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风骨。
康穗走过去唤人:“公子,吃饭了。”
夏鸣鹤于是点点头,转身跟康穗回去了。
吃完早饭就是去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了,夏鸣鹤的两个侍卫被他吩咐到镇上去买东西了,许芽儿的嫁衣还有一点才收尾,康裕和皓越两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康穗则是进了夏鸣鹤的房间,两人继续低声交谈着事情。
日子平平淡淡的流淌过去。
还有五日,就是康穗和许芽儿成亲的日子了。
这几天康穗就抓紧时间在空间里寻找资料,写下来整理成册。
夏鸣鹤倒是越来越适应乡村生活了,只是他是皇帝,在外逗留的时间不能太长,等到康穗成亲后,他就会离开这里,继续到另一个地方去微服私访,然后回王都处理事情。
可惜的是,自从那天见过康思玉一面之后,夏鸣鹤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康思玉一般都是深居简出的,冬日里又不需要干活,自然出门就出的少了。
这日,康穗从镇上买了一些点心回来,打算成亲的时候招待宾客,有一种肉饼不能放置太长时间了,于是他便打算送去给爷爷奶奶还有小叔叔一起吃。
夏鸣鹤知晓他的打算,便随口说道:“在屋子里待的也闷,不如我和你一块出去走走吧?”
康穗不疑有他,当即就带着人出了门。
路上的夏鸣鹤显得很沉默,不复前几天那样话多,配着他英俊的脸庞,倒真有些世家贵公子的韵味了。
到了爷爷奶奶家里,屋门关着,但康穗知道他们都在屋子里,于是开始站在门口敲门。
“奶奶,我来看你了!”
屋子里很快传来动静,不一会儿,屋门打开,康奶奶从屋子里出来,满面笑容的走过来开门。
“穗穗,快进来,来,进屋坐。哎呀,你朋友也跟着来了?来来来,都进屋来坐。”
康奶奶热情招呼着康穗和夏鸣鹤进屋。
夏鸣鹤微微颔首,道:“叨扰了。”
两人便进了屋。
屋里烧了一个火盆,康爷爷坐在一边烤火。
康奶奶招呼着两人坐下了。
夏鸣鹤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子里,陈设简单,东西挺多,但不杂乱,地扫的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异味。
是个讲究人家。虽然穷是穷了点。
只是看康爷爷和康奶奶,两人都是热情好客的,唯独不见那抹清淡的月光。
康穗在一边和康奶奶聊着天,顺手把肉饼递给了康奶奶。
康奶奶笑道:“你看你这孩子,来就来,带那么多东西干啥?你坐着玩,我去给你和你朋友烧茶。”
康穗笑着点头:“好咧。”
“娘,我来吧。”
一道如秋水柔情的嗓音传来,夏鸣鹤抬眼去寻找那来源。
旁边的屋门打开,康思玉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衣衫,因着是在家里,头发半披散着,更显出几分温柔来。
眉目如画,唇色如点朱。
康思玉走过来,接过了康奶奶手里空荡荡的茶壶,转身去厨房里烧水了。
夏鸣鹤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
康穗回过头,便见夏鸣鹤这一幕。
眼睛都看直了,还在看。
这人该不会是喜欢他小叔叔吧?
他就知道,他小叔叔长得那样好看,当初就是和离了回来,都有不少村子里的年轻小伙来求亲。
奈何康思玉已决心不再嫁娶,谁都没有抱得美人归。
而今看夏鸣鹤这幅模样……
嗯…………
难评,看造化吧。
还得看康思玉愿不愿意。
夏鸣鹤收回目光 就看见了康穗那有些一言难尽的眼神。
夏鸣鹤:???
康穗收回目光,假意咳嗽了两声,不做其它。
康思玉烧完热水提回来,一人给泡了一壶茶,才坐在一边陪着他们聊天。
他也是待在屋子里太闷了,才想着出来看看,没想到康穗带了自己的朋友过来,他就不好说话了,只安静的坐在康奶奶身边。
康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夏鸣鹤,夸赞道:“穗穗啊,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啊?长得真俊俏,村子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儿。”
康穗笑着看向夏鸣鹤,夏鸣鹤放下茶杯,道:“老太太,我叫夏夕白,今年二十二岁了,是康穗的好朋友。”
夕白是他的小名,只有母后会叫他的小名,其他人都不知道。
他没用自己的大名,虽然这些偏远地方的人可能并不知道现在大铭皇帝的名字是什么,不过还是保险一点好。
老太太乐呵呵道:“夕白啊,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要不晚上来家里一起吃个饭?你是穗穗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了。”
夏鸣鹤还要犹豫,康穗立马道:“好啊,奶奶,要不晚上我杀两只鸡,家里人都来吃个饭,热闹热闹,过几天我和芽儿成亲,怕是还要你们多多帮忙呢!”
康奶奶立马就点头答应了,康爷爷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夏鸣鹤望向康思玉,康思玉也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那我待会儿早点过来帮忙,总不好一直让你们忙着招待我们。”
康穗点点头:“行。”
他看了一眼夏鸣鹤,却见他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挺矜持。
回家的路上,康穗几番回头,见夏鸣鹤都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也就没急着回家,带着人在乡间小路上慢慢溜达。
等夏鸣鹤发现两人还没到家之后回过神来,康穗已经带着他把村子周围都绕遍了。
“康穗?还有要事吗?”
康穗见人回神,才笑道:“没啊,就是见某位陛下出神的样子,觉得有些好奇罢了。”
夏鸣鹤的脸可疑的红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像下定决心了一般,问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康穗点点头:“信啊。”
但他也相信日久生情。
他一开始对许芽儿……
咦?他当时见人洗干净了脸是什么反应来着?
反正他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现在就可喜欢可喜欢他家许芽儿了。
还好他觉醒得早,许芽儿也一直喜欢着他。
真好啊。
夏鸣鹤继续坦白道:“那你能跟我说说你小叔叔的事情吗?他……可否有所婚配?”
康穗看人有些迟疑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下一秒便萌生出来一个坏想法。
“哎呀,你来迟了,我小叔叔已经嫁过人了!”
夏鸣鹤心头一紧,不是滋味,他怎么刚情窦初开,就要夭折了?
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康穗见吓着了皇帝陛下,于是停止捉弄人,道:“小叔叔以前嫁过人,后来他丈夫死在了战场上,婆家人也欺负他,我们就帮他和离,把人接回家了。
原本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的,好几个月了,回来后第二天也没了。后来就再也没相看过人家。”
康穗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因为就算他不说,日后夏鸣鹤也会派人去查的,不如早早坦白,若是夏鸣鹤介意这些,便无需再做其它事情。
然而夏鸣鹤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是心疼。
一揪一揪的疼,好像有人拿小锤子在砸他的心。
怀孕,流产,受婆家人欺负,难怪如此瘦削,竟是如此。
夏鸣鹤坚定目光,道:“无碍,我若爱他,便不会在意他的过往,只愿护他将来平安无忧,岁岁绵长。”
康穗适时泼了一盆凉水:“那陛下可得做好准备了,我小叔叔早已经决定终身不嫁了,村里多少俊俏小伙都求不得他的芳心呢。”
夏鸣鹤微微一笑,自信道:“你奶奶方才不是说,我比这村里所有男子都要俊俏吗?若是我肯下功夫,便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康穗看他的认真神色,还是忍不住提醒他:“陛下,我小叔叔受过伤害,所以我不希望他在任何时候被人欺负了伤心,陛下若是当真心疼他,切莫让他再受伤害了。”
夏鸣鹤认真点头:“不会,若是他愿意,我会呵护他一辈子,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他。若有违背,便叫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停停停停!好了好了,我自是相信你的,这些话要是让别人听到,少不得要多想。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你对他不好,我会把小叔叔带走,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康穗也认真的说出这段话。
两人说完事情便一起回家了。
康穗去老屋抓鸡,夏鸣鹤则回到屋子里,思考着该怎样才能打动康思玉的芳心。
今晚是一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