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错什么了?那些财主灾年私加地税,不让别人活,怎么就不是吃人的东西?”
说罢,她赌气似的坐回藤椅上,端起铁盆继续吃了起来。
江流悄然开启“灵嗅”,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恐惧,与芽儿身上的如出一辙。
尽管她强装镇定,但那颤抖的手指和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她。
“她嘴里吃人的东西,到底是谁?”
他仍是不动声色,跟着陈五来到了次卧。
“这就是二哥的屋子,家里条件不好,长官不要嫌弃。”陈五介绍道。
江流放下背包,随口问道
“不是说张家有六口人么?怎么没见老太太和大郎?”
陈五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解释道:“大哥出村务工,过两天才能回来。”
“老太太身体不好,几乎不出屋门,现在因为二哥的事,每日以泪洗面,没法接待长官。”
常隐于府邸之中,平日与常人无异。
张庭的占卜浮现在脑海之中,结合这家中的诡异,江流联想到了许多可能。
往往危险都藏在最不经意的地方,这是江流早在文院就学得的道理。
“我还需要更多证据。”
他冲着陈五微微一笑:“我今天做了很久的车,有些累了,就在这休息一下,你接着去忙吧。”
“好的长官,有需要随时叫我。”陈五很是懂事,赶忙退出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卧室的门。
待他走后,江流仔细查看起整个屋子。
这是一间阴暗的厢房,四面都是青砖墙,还算干净整洁。窗棂上糊的纸已经发黄,破了好几个洞,风一吹就“簌簌“作响,房间摆着一张歪斜的桌子,桌上是一本书籍。
江流走上前去,端详着桌上的书,那是一本【草药鉴】,不知被翻阅过多少次,泛黄的扉页微微破损。
“张家二郎的医生身份应该可以坐实。”江流在心中想着。
正准备看看别处,【草药鉴】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人部”,有许多鲜红的涂改痕迹,柴胡三钱的位置被划去,改成了笔锋狰狞的“鲜血馒头”,“当归”改成了“归西”,“甘草”改成“尸草”。
“灵嗅!”
虽然这屋子里已有两日没住人,但江流还是嗅到了漂在空气中的焦虑和躁狂。
可以大胆推测,张家二郎的惨死绝非偶然!
这个家,乃至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淡淡的诡异,绝非一只食人恶诡这么简单。
江流意动,赶忙从背包拿出另一部手机。
这手机是执法队专用,一人一机,不仅电量充足,还装了内线,只要身份在执法队内,就能随时与总队进行无线通话。
江流纠结的看着手机,想了想又放回了包内。
说到底,江流来到这偏僻的地方还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若真的发现了更多线索,定是大功一件。
“先等等吧,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再想总部汇报不迟。”
此刻的江流并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一念之差,改写了他往后的人生。
江流抱着立功的决心,把整个张宅里里外外转了个遍,也没发现其他诡异的地方。
他也尝试着去和家中的三个奇葩交流,但陈五只会笑着说些客套话,张家大嫂只会眼神呆愣的往嘴里塞东西,芽儿就更不用说,基本上打个照面就跑,不仅仅是对他,甚至一家人之间互相都没什么交流。
“真是一家子怪胎!”江流心中骂道,郁闷的抽起了烟。
同时,一阵奇异的香味涌入鼻腔,疯狂的刺激着他的唾液分泌。
江流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闻到这么诱人的香味。
本就赶了一天的车,又在张宅转了几圈,他早已饥肠辘辘,不由自主的顺着香味走去。
来到香味的尽头,是陈五在煮粥,虽只剩下一条手臂,但他添柴烧火仍非常麻利,看到江流来了,还顺手给他盛了一碗。
江流看向碗内,这是一碗普通的白粥,粥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脂。
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江流尝试着喝了一口,米粒的清甜伴着一股醇香在口中化开,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觉得,一碗普通的白粥竟能如此美味。
不知不觉,一大碗白粥便被他吞入肚中,江流陶醉的抽着饭后烟,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老五,你这米粥怎么煮的,这也太好吃了!”
陈五憨厚一笑:“我煮粥喜欢加点肉汤,这样煮出的粥香醇可口,老太太和孩子都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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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错。”
江流笑着说道,看着陈五正在忙碌,也不好打扰,便自行向着屋内走去。
刚回到屋内,一股强烈的舒适感席卷而来。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舒适感,并不是屋子本身的舒服,而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
江流把手机架好,镜头对着自己点开录制,又把门闩拴上,才放心的躺到了床上,不多时次卧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流也缓缓睁开双眼。
“我睡了多久?”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与此同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也传入他的耳朵。
“这是什么声音?”
执法者的警觉让江流迅速坐直身子,侧耳向着声音的方向听去,边听边在脑海中检索。
“大概是脆食,有点像火锅里的鸭掌和贡菜。”
“吃的很急,基本上没咬几口就咽下肚子。”
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张家老太太就寝的主卧。
张庭的占卜,诡异的家人,张家二郎焦虑的笔迹,半夜主卧传来的啃食声,仿佛一切都向着他心里的答案靠拢。
他悄悄起身,拉开了门闩,向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而随着距离的接近,那“咯吱咯吱”的声响也更加清晰的传入耳朵。
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旁,他敏锐的观察到主卧的窗纸明显更加牢靠,而且这窗纸很新,应该是刚刚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