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池姷柠就被谢老夫人拉到花房。
花房里中满了各色的牡丹,谢老夫人独爱牡丹,整个京城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每年有不少人专门从洛阳挑选最稀有品种的牡丹给谢老夫人送过来。
池姷柠在的时候,谢老夫人曾教过她如何打理这些牡丹。
谢老夫人曾说她是最心细的人,等百年她人走后,便将这些花都交到她的手上。
“柠柠。”
“老夫人。”
谢老夫人幽怨地看着池姷柠,“柠柠,你和司言分开了,就不愿意再叫我一声奶奶吗?”
若是从前她的内心或许会被感动,可现在她的心是平静的。
谢老夫人,虽说的一切,究竟什么是真的,是你是假的。
她所感受的一切都是谎言?
她的心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
可她却没有办法表现出来,静静地看着她,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住。
谢老夫人隐约察觉出不对劲,在要开口之前,池姷柠先开了口,“奶奶。”
“嗯。”谢老夫人眼底的疑惑散开,从佣人的手里接过花剪,“人老了,身体便不中用。
前段时间听闻,柠柠你病了,我便想第一时间赶过去,只是我这身子骨架不住,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昨日才回来。”
“奶奶,你病了,医生怎么说。”
池姷柠这句话是真心的。
她知道她所经历的一切遭遇都和谢老夫人逃脱不掉,可她终究还是没那么心硬。
“老毛病了。”谢老夫人显然不想多谈,摆了摆手,转移话题,“柠柠,你、现在是和暨白在一起了吗?”
谢老夫人问得有些犹豫,但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得出来,今日她和谢暨白一起来的,谢暨白还对她多有照拂。
池姷柠其实想更加直白的去问,谢老夫人是想让他们在一起,还是不想。
在谢老夫人的计划里,她和谢暨白的感情越是深厚,谢老夫人才越有优势。
但她还是压下心底的冲动。
“不。”她回答得干脆,倒是让谢老夫人有些意外。
她顿了顿,换了一种方式开口,“柠柠,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但暨白这个孩子他对你是真心的,若你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我定然是会撮合你们二人在一起。
老谢这个人就是脾气固执了点,暨白毕竟是他最爱的孩子,自然希望给他最好的一切。”
谢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开口,眼神里满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池姷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无法把谢老夫人联想到乔媛口中的恶毒女人模样。
“柠柠?”谢老夫人见池姷柠有些出神,连忙开口。
“奶奶,多虑了。”池姷柠回过神摇了摇头,她双臂环抱,透过花房的玻璃,看着窗外的月亮,今夜是十五,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
她想起母亲走的那天,也是十五。
她的母亲,因为她没有想过一日的福气,却因为她受了那么多的无妄之灾,最后还为了她而死。
池姷柠的手不由地紧握,想起母亲的一瞬,心在此刻变得坚硬。
“不,母亲走后很多事情我都想明白了。”她淡淡地开口,眼神越发地坚定,“奶奶,你知道吗?我的母亲不是自杀,是被人逼死的?”
“崔莉,你知道吗?奶奶。”
谢老夫人神色未变可握着剪刀的手却微微一抖一朵漂亮的牡丹花被剪掉。
池姷柠将她所有的表现都尽收眼底。
“崔莉,我母亲最好的朋友死在二十六岁那一年。我收到好多崔姨的信。”
“啊!”谢老夫人放下手中的简单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没听过,这么年轻就走了,可惜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好像真的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可池姷柠知道无论在怎么掩饰,有些事情都是无法改变的。
“那奶奶应该不介意,我说关于崔姨的事情。
崔姨,她被迫怀了别人的孩子,身不由己地被困在德国,那个时候崔姨便知道有人要害她,她给母亲写的信里,有很多证据,这些证据都指向一个人。”
“谁、”谢老夫人突然开口。
池姷柠转而对上谢老夫人的神情,那一刻谢老夫人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犯了一个错。
她不该开口。
“这……不知道,还缺一把钥匙。钥匙里是所有证据,崔姨在信里说到,只要母亲将这个消息递出去,就一定能给对方定罪,她、跑不掉的。”
“原来、如此。”谢老夫人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柠柠需要奶奶帮忙吗?我可以让人替你去找钥匙。”
池姷柠摇了摇头,“不必的,我已经找到帮崔姨寄信的人了。很快就能给崔姨报仇了。”
谢老夫人面色一僵,嘴角的笑凝固在脸上,“那好。”她轻咳两声,转而看向一旁的佣人。
佣人连忙上前将水杯地上前,她饮了一口,露出歉意的模样,“老了,身体扛不住,奶奶便先上楼,今日奶奶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的。
若你有一日想通了,告诉奶奶,奶奶一定会帮你的。”
她没说话只是扶着谢老夫人回了房间。
她刚出房门,楼梯下,谢司言迎面而上。
池姷柠知道这是来找她的,可现在的她没有心情和他虚与逶迤。
擦肩而过的瞬间,谢司言一把拽住她的手,将人抵在角落里,“池姷柠,你说的话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如今你是连名声都不要了吗?
你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池姷柠先嫁给我,又嫁给我小叔。
你不觉得可耻吗?还有你对我说,池则要你和我复婚,这一切都是谎言?”
池姷柠抬手抵住他,拉开两人距离,“第一,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现在的妻子是宋悦瑶。
第二,池则的想法,是他的想法,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对你撒谎。”
“那就是你在别的事情上对我撒谎。”谢司言愤怒之中一拳打在墙上。
盛怒之中的谢司言是恐怖的,让她能回忆起从前谢司言对她所做的一切。
她握紧拳头,偏过头不去看,不去想,“谢司言,谎言,你就没有想过你身边充斥着谎言。”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司言压抑着,努力保持理智。
“你回头看看,楼下的那群人里,有几人是说真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