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他心中显然已经对这件事情的诸多不妥之处进行了深思熟虑,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迅速找到了一些自我安慰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我。魏无羡他自己本来就不愿意受到那种束缚。我原本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够带领门中的弟子们,一起振兴家族。谁能料到,他竟然整天沉迷于饮酒,对我这个宗主所肩负的重担和困难,完全没有一点体会。”江澄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同时也夹杂着些许埋怨。
蓝忘机静静地站在一旁,倾听着江澄的诉说。然而,他的内心却像汹涌的海浪一般翻腾不息。对于魏无羡在江家所遭受的委屈和冷落,蓝忘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和懊悔。
他暗自思忖着,如果早知道江晚吟会这样对待魏婴,自己当初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放手,让那个他深爱的人独自去面对那未知的风雨。他曾经以为,江晚吟和魏婴从小一起长大,一定会好好对待魏婴的。可是,现实却让他大失所望。
魏婴对他向来毫无防备,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若早知江晚吟会如此对待魏婴,当初射日之争结束后,他定会将人迷晕,带回那云深不知处。
阿羡,日后你定要安好,切不可再离开我半步,待这些事了结,我便带你回那九嶷山。
被惦记的魏无羡,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望着眼前的白衣公子,他又傻傻地对着人笑了笑,见对方毫无反应,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是隐身状态。
“爹爹,你在看什么?”
“羡儿,宁儿,那身着白衣之人是谁?为何对我的事如此清楚?”
时羡叹了口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魏无羡,时宁则拉着魏无羡,警告时羡别再卖关子。
“好吧!我认输,爹爹,那便是九嶷山少司命时影啊,爹爹你难道忘了吗?”
时影——时影,魏无羡忆起那个抄写蓝氏家规的午夜……
并未忘记,只是许久未见,一时竟看痴了,不过说实话,他的容貌与听学时大相径庭。
爹爹,你莫要纠结了,当初听学,为保父王安全,他来姑苏蓝氏时是易过容的。
原来是这样啊……
当魏无羡得知眼前之人竟然是时影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玩性。他那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一个调皮的念头便在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魏无羡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显然不是他可以随意招惹的对象。于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暂时收起了自己的玩闹心思,老老实实地拉起时影的手,安静地站在一旁。
然而,魏无羡这突如其来的拉手举动,却让时影有些猝不及防。他的手微微一僵,似乎想要挣脱,但又在瞬间恢复了平静。时影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魏无羡以及身旁的两个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尽管如此,时影还是强作镇定,他深知此时此刻的场合并不适合有过多的反应。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内心的悸动压下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时影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情。他记得阿羡并没有告诉师伯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结果导致师伯他们给他送来了许多女子用的首饰。要不是那信件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他的名字,他恐怕真的会误以为魏婴已经移情别恋了呢。
这情景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仿佛这个家没有我们两个人就会分崩离析一般。
宁儿,看来这个家的维系还得依靠我们俩啊!
“可是,江宗主究竟打算让爹爹以何种名义去教导江氏的弟子呢?他既无正当名分,又怎能教导弟子呢?况且,当初爹爹身体明显不适,这一点如此明显,你难道是瞎了不成,竟然视而不见?”
“还有,你和你的姐姐都知道在自己生病或受伤时要请大夫、喝药,但面对爹爹时,你们却全然忘却了这些,永远只会端上一碗莲藕排骨汤。难道这汤是仙丹不成,能包治百病?”
其实,时羡和时宁内心真正想说的是,这汤里不仅放了对魏无羡有害的东西,而且这江厌离也绝非善类。然而,考虑到那个无辜的金凌,他们最终还是改变了说法。
那个孩子确实令人怜悯,他最终独自一人扛起了云梦和金陵台的重担,一生都在为自己的至亲赎罪。想到这里,魏无羡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然而,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江厌离已经离世,既然如此,大不了以后让爹爹离金凌远一些便是了。
你们两个究竟是谁?江澄凝视着眼前这个与魏无羡颇为相似的孩子,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与此同时,蓝忘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两个与时影极为相似的孩子身上,他心中已然明了,原来给魏婴撑腰的人正是九嶷山的少司命时影。
时羡牵着时宁,对江澄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时影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时羡、时宁见过父王。”
魏无羡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有些慌乱地看着这两个不再躲藏的孩子,突然间变得不知所措。他想要开口责备时羡不遵守约定,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就在这时,时影注意到了魏无羡的举动,他轻轻地拉了一下魏无羡的手,似乎是在给他传递一种安慰的信息。
“哼!魏无羡自幼放荡不羁,向来无需我们请医问药,他自己便能生龙活虎,况且我阿姐的汤乃是他梦寐以求之物!”
岂有此理,若能如此,他宁可自己爹爹从未尝过一口。
江澄的这番话本是无心之语,却在江氏子弟中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暗自思忖,投身这世家大族,本是为了求得庇护与荣耀。
然而时至今日,宗主对自幼相伴的师兄弟竟能如此冷酷无情,倘若将来轮到自己,又将会是怎样的凄惨景象?
此念一起,犹如野草蔓延,在众人心中暗暗滋长,萌生出退缩之意,令人不禁对未来之路,增添了几分迷茫与不安。
江氏弟子的一举一动,自然也逃不过在场众人的法眼,不过众人也并未放在心上!
站在魏无羡这边的人,倒是希望他们能退出江氏,如此一来,在清算江氏时,也不至于牵连无辜。
而仙门百家,其心思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江氏一旦失去了传人的支撑,其疆域便如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分而食之,皆大欢喜。
“江宗主,又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呢?不过那些都已是过眼云烟,今日我只想替爹爹向江宗主讨要两样东西。”
“这第一样,在莲花坞,不过已经有人去取了,想必此刻也快到了;这第二样嘛,就在江宗主的身上,江宗主用了几年的时间,难道真的以为它就是你的了吗?”
江澄仔细思索着莲花坞中还有什么重要之物,除了祠堂,似乎并无其他。而他深知魏无羡的孩子是绝不会对江氏的祠堂动手脚的,毕竟那里是魏无羡从小到大待得最多的地方。所以,江澄对云梦倒也不怎么忧心,顶多不过是损失些许钱财罢了。
此时此刻,他更为担忧的是自己,江澄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金丹的位置,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