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是我父亲教他修炼的,若无我父亲,他此刻恐怕不知在何处乞讨,亦或早已命丧那个寒冬了。”
江澄这副傲慢的神情,令时羡只觉恶心。
“莫非江宗主耳背不成!若无江枫眠,我爹爹自会得到更好的照料。”
“那也是我父亲寻到魏无羡,并非他人,再者我父亲有何对不起魏无羡之处,他要什么没有,我父亲对魏无羡比对我这个儿子还要好,我家亦因魏无羡而亡,他岂敢言不欠我!他岂敢!”
望着与虞夫人一般固执的江澄,魏无羡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按时羡所言,他理应怨恨江氏。
然而事实却是江宗主给了他一个家,且也的确是因他的到来,致使江澄未能享有完整的父爱,而江澄对于江宗主所做之事确实一无所知,他最多不过是过于自负罢了。
魏无羡不愿再见到当初那个失去金丹、半死不活的江澄,反正他如今已有重新结丹之法,这金丹给江澄倒也无妨。
“时羡,金丹留予江澄,权当是我与江澄这些年兄弟情谊的终结吧!”
时羡才不理会魏无羡所言,此金丹他今日是志在必得。率先与时羡对峙,尽管他知晓以魏无羡的侠义心肠不会将此事道出,可万一……他不敢冒险。
其实,时羡早已料到爹爹会对江澄心生怜悯,所以他不可能毫无准备,这重修金丹之法,他已然烂熟于心。
江澄此人太过狭隘,时羡担心他会用爹爹的金丹伤害无辜之人,如此一来,待到天道清算之时,恐怕会误伤他爹爹。
且看他爹爹的金丹在江澄体内才待了多久,如今已不复当初在爹爹身上时的耀眼光芒,四周皆是灰蒙蒙一片。
“啊!”时羡毫不犹豫地废掉了江澄体内的金丹。
时影在时宁的注视下,紧紧抓住魏无羡的手,不让他过去。
看着被控制住的魏无羡,时羡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地上的江澄。
早在江澄现身之际,他们便已在其体内感受到了魏无羡的金丹,然而,考虑到这是魏无羡的决定,他们便选择了先旁观。
原本,魏无羡所求之事,他们也打算应允,可听闻时宁所言,这江澄使用魏无羡的金丹会对他日后的修行不利,于是,时羡当即出手,速度之快,精准狠辣,甚至都没给魏无羡求情的机会。
“金丹,我的金丹,这是抱山散人给我修复的金丹,你们怎能如此!”
再次失去金丹,江澄又一次体验到了那种无力之感,他宁愿时羡直接杀了他,也不愿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当初江宗主亦是给了爹爹功法让他修炼,而非直接给阿爹一颗上好的金丹。如今,我取回阿爹的金丹,也会给你重新修炼的功法,至于能达到何种境界,就要看江宗主的能耐了。”
言罢,时羡便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功法,扔给了江澄。
实则若非顾虑爹爹心中难以释怀,他断不会取出此物,然东西既已交出,这江宗主的悟性与根骨较之父辈实差之甚远,亦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重新结丹。
魏无羡与蓝忘机凝视着时羡给予江澄的结丹功法,霎时怔住,故而昔日我\/魏婴偷跑究竟所为何事?明明这小家伙手中便有绝佳的解决之法。
同样心存疑惑的还有延墨和延熙二人,他们记忆犹新,当初晓星尘那个愚人带着这半死不活之人,于山下苦苦哀求救命之时。
他们匆忙下山,结果却被告知,早已有解决之策,且人自始至终皆在身旁。
二人对魏无羡恨铁不成钢,这孩子记性欠佳,成年之后便不知多嘴询问一句。
“凭何?昔日我亦是为助魏无羡逃脱温氏追兵,方会被擒,才会受刑,乃至失去金丹!”
兴许昔日助魏无羡逃离温氏视线,江澄确是真心,然在失却一次金丹之后,于江澄心中,这些便皆化作对魏无羡的怨念,否则亦不会屡屡以死相逼,令魏无羡设法。
“你言何?何意你为我引开追兵方会被擒?”
“魏无羡,怎么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快看,是魏无羡……”有人低声惊呼道。
“这魏无羡果然躲在姑苏蓝氏。”另一人附和道。
魏无羡对于众人的议论恍若未闻,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江澄的身上。
魏无羡一直都以为是江澄忍不住回莲花坞找温氏的人报仇,才会被抓的。然而,当他突然听到江澄失丹这件事的缘由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江澄,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魏无羡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说罢,他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扯开了自己身上的隐身符,然后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般,死死地抓着江澄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魏无羡,不再做你的缩头乌龟,终于有勇气出来见我了!”
见到魏无羡的瞬间,江澄突然有了力量,言辞犀利地讽刺着魏无羡,眼神中满是挑衅。
“江澄,我从未不敢见你。也许我曾经亏欠小金夫人,但后来我发现,或许是他们金家亏欠于我。”
江澄翻身而起,对着魏无羡便是一拳。然而,从前江澄就不是魏无羡的对手,更何况如今魏无羡不再相让,江澄只能被魏无羡死死压制。
不过,虽然打不过魏无羡,江澄却深知如何刺痛魏无羡,或者说,如何刺痛他们二人的痛处。
“魏无羡,你怎敢如此口出狂言,你有何资格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忘记了,金凌的父母皆命丧你手,你有何颜面说出这番话。”
魏无羡凝视着江澄这张熟悉的面庞,头一次感到如此陌生。或许是因为江澄冲动的性格,江枫眠从未向江澄透露过自己的打算,两人阴差阳错,也算是有着真正的兄弟情。
只可惜,他们之间这如纸糊般脆弱的情谊,经不起任何触碰,轻轻一碰,便支离破碎。
亦或是他们之间本就是虚妄,皆是他一力维持的虚妄,待得某日他幡然醒悟,不愿再维持,此便散了!
他向来认为江澄与他一般,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侠义之人,然事实却告知于他,此乃狭隘之人。
“江澄,汝着实令吾大失所望!”
望着江澄那怒不可遏的面容,魏无羡仅是摇头言罢,手起刀落将江澄劈晕,交予江氏弟子。
“师伯,江氏之事吾不欲追究,过往种种,便随那些人之死而消散吧!”
延墨心中暗叹,这小师侄委实过于心善,然,此毕竟乃小师侄所求,且适才时羡亦确言此结果,罢了!反正于大局无甚影响,放便放了罢!
延墨瞥了一眼被搀扶着的江澄,也只得对着魏无羡颔首示意。
目光扫视了一圈对魏无羡心怀叵测之人,对着魏无羡招手道:“过来,至师伯身侧。”
而魏无羡得了应允后,便老老实实地立于延墨身后,自然时影亦紧随其后。
蓝启仁转头,不愿见自家白菜如痴如醉盯着猪看,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而蓝曦臣则忧心起了弟弟。弟弟心心念念想要带回来藏起来的人,终究是错付了深情!
魏无羡望着毫不避讳地牵着他的手,宛如玉树临风般站在他身旁的时影,笑得如春花绽放,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今日,他不再是那孤身一人、奋战于夷陵的老祖魏无羡,而是有长辈疼惜、有爱人撑腰的魏无羡。
所以,他也不愿再插手此事了,他坚信今日蓝氏精心布局,甚至将他也算计其中,定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不过,当他的目光扫过时羡与时宁时,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算计他,让他在外漂泊许久的儿子和女儿。
被瞪的时羡与时宁却笑得愈发灿烂,仿佛春日暖阳,至少他们让爹爹看清了江澄的真面目,日后爹爹再面对这个江澄,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哪怕后续再有何事发生,爹爹也只会觉得江澄心胸狭隘,而不会为他伤心难过。
在众人的默许之下,江澄被人搀扶着离开了蓝氏的山门,其中还有不少企图浑水摸鱼混出去的人,皆被聂氏的弟子拦下,只得如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折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