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名为邱图业,是一海关缉私局局长,他面前的桌子上除了一杯凉掉的茶,还有几张照片、文件和录音笔。
照片是公海医疗船上邱图业术后的照片,文件是他亲手签名的手术协议以及某位女孩的失踪立案书。
邱图业三年前肾衰竭,积极治疗了一年又出现了严重尿毒症,必须换肾,可惜一直配型不成功。
后来通过某医院的内部操作,找到了个合适的人选,邱图业上门求人,花重金想买下女孩一个肾,女孩的父母自然是不同意。
多次请求遭拒后,邱图业起了歹意,让人绑架了女孩。
严瑞生物很多医疗器材需要走海运,邱图业以权谋私,扣下严瑞生物的一大批货物,私下与严辞谈判,让严瑞下面的私人医院给他做换肾手术,并承诺了很多好处。
这无异于谋杀,严辞当时拒绝,而且整个通话过程都被录音笔录了下来。
后面通过关系,严辞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把大部分扣押的货物顺利送走,小部分以申报不实为由被没收。
那次严瑞不仅延误了交货时间还损失了货物,直接亏损七位数。
邱图业后面找到了海华,文浩联系了公海医疗船,为邱图业完成了手术。
至于女孩,被挖掉器官后葬身大海,尸骨无存,家人报警后迟迟没有结果。
公海医疗船上出现的严瑞医疗器械,则是邱图业没收的货物中其中一部分,恰好成为了文浩污蔑严瑞的伪证。
事后,邱图业对海华的出口贸易提供了很多便利,同时协助海上医疗船运输了不少活人和尸体。
沉默良久,他缓缓抬起煞白的脸,咬牙切齿道:“姓严的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阴我!”
严辞方才的惬意与风度霎时消失殆尽,眼神极其阴冷:“若论卑鄙,严某人与邱局长相比,简直望尘莫及,不过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不留个后手怎么行。”
“何况,我严家从不吃哑巴亏,在你以权谋私扣下严瑞的货,就该猜到有这一天,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严辞讥笑:“好不容易偷来的肾,邱局长难道不想多活几天吗?”
邱图业正想拍桌子而起,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见来电显示文常青,他迟迟没有点下去。
严辞挑了挑眉梢,姿态从容,语调平缓:“是戴罪立功还是和文常青一起挨枪子,邱局长您考虑清楚,哦,提醒一下您,文家的黑料,我更多。”
他嘴角噙笑,一副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模样。
当初扣下严瑞的货物,完全是邱图业有些慌不择路,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加之马上晋升,他不能垮掉,所以用上千万的货物相威胁,并以利诱之。
事后邱图业还庆幸严瑞没有向上申诉,不料两年后严辞用录音笔反将了他致命一局。
邱图业眼神里像是射出无数利箭,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城府极深,比他老子手段还要毒辣,为了对付他,竟然蛰伏两年。
桌子上的证据一旦交给检察机关,邱图业死罪难逃,不过按严辞说的揭发文家,把文浩那对父子引出来,戴罪立功,那就是死期变无期……
邱图业最后咬着牙,深吸了口气,点下了通话键。
他几乎秒变脸,殷勤笑道:“老文,这么早打我电话有什么喜事?”
严辞不冷不淡地瞥过去,邱图业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免提。
文常青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老邱啊,还真是个喜事,是这么回事。”
“文浩今晚要在你管辖的无人码头与逃窜了十七年的通缉犯碰头,这是个很好的抓捕机会。”
“那通缉犯名叫钱钟,曾经是个重大犯罪团伙的要员,为人很狡猾,加派警力很容易打草惊蛇,老邱,你看看你能不能调点便衣过去,一来保护文浩的安全,二来这是个很好的立功机会。”
邱图业抬眸看向严辞,后者微微垂眸。
他笑着答应:“行,具体的接头时间和地址老文你发给我,我这就去安排。”
“钱钟没有透露具体时间地点,等下文浩去找你,你在他身上安上定位器,钱钟很有可能随时改变见面地点,我要保证文浩的安全。”
“行。”邱图业爽快答应,“等下我和文浩见面详聊。”
严辞见电话挂断,轻松地站起身:“把文浩送到公海医疗船上。”
临走前,他拍了拍邱图业的肩膀:“不用我教邱局长怎么做吧。”
邱图业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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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满是集装箱的无人码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自动化的岸桥如机械巨人矗立,无声地运作着,一排排高耸的集装箱整齐排列,如同积木,在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黑影。
海风拂过,带着大海咸湿气息,吹过集装箱之间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呼啸声。
文浩身上装有定位器,担心钱老六耍诈,在后腰别了把手枪与对讲机。
他身穿墨蓝色工作服,带着证件,与他两个贴身保镖,拎着五个金属箱子,装作设备检修人员进入码头。
文浩按照钱老六的指示在无人码头的各种集装箱堆成的巷子中穿梭,迟迟等不来人,手里又拎着装钱的箱子,沉甸甸的。
在他耐心几乎全无时,一辆拖着红色集装箱的大货车缓缓驶来,闪了两下车灯。
车窗打开,钱老六戴着鸭舌帽的头探出来,闷声道:“把钱扔上来,上车,我只和你聊。”
文浩身上有跟踪器和对讲机,邱图业又在附近安插了自己人,刚才他就看到有装成工作人员的便衣来回穿梭。
只要拿到钱老六手上的证据,他插翅难逃。
思及此处,文浩打了个手势,两个保镖把手上的箱子扔上车,他独自一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钱老六猛打方向盘,绕到过众多集装箱,不见那两个保镖,终于停车,他打开箱子,慢条斯理地检查钱。
文浩上下打量他:“一共五百万,如果不够,你到了国外,我再汇款过去。”
钱老六啪地把箱子合上,嚼着口香糖的嘴角翘起:“文总真是敞亮。”
文浩抬手:“我要的东西呢?”
钱老六笑道:“别急啊文总,您答应送我出国,我知道您有熟悉的出国船只,我现在手里拿着这么多现金,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出国……”
文浩从工作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他:“这是身份证和船员证,等下我会把你安排上一艘开往菲律宾的货船,现在能把东西给我了吧。”
钱老六哂笑,将脚底下的一个布包扔到文浩怀里,后者像是得到尚方宝剑,难掩激动地打开包,翻出里面的文件袋。
心想,可不是斩断严家的尚方宝剑吗?
只是看到文件袋里一沓沓白色A4纸,文浩懵了,瞬间恼羞成怒,疾言厉色地吼:“艹你妈,钱老六!你敢耍老子!”
他向身后摸枪,手指刚碰到,脑门忽觉一凉。
噶哒——子弹上膛声。
文浩全身的汗毛炸起来,他缓缓举起手,抬眼便是钱老六嚼着口香糖,举着枪,戏谑地看着他。
“钱钟,你什么意思?”文浩态度软和了很多,额头上渗出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