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丹药原本就是神医赠予他们一人一颗,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两颗。
沈今宛虽得神医亲传,可对这丹药没有半分头绪,只能守着这颗现成的研究,如今连现成的都要用出去了,若不是燃眉之急,当真还有些舍不得。
再看见江鳞叶手心中躺着的那颗,顿时眼冒金光,顺手想夺,却被江鳞叶一把握住。
“怎么没用!”她捏着丹药锦袋的一角不放,两人僵持不下:“等我研制出了!定还你千百颗!你就当这颗被我哥吃了吧!”
“不成。”江鳞叶一改往日风光霁月的做派,故作深沉地挑眉。
“哎呀好阿叶!你就让让我!”沈今宛用双手想掰开江鳞叶的手心,却无奈怎样都使不上劲。
“都是给我的.....那我吃阿叶的……”沈观岩出来当和事佬。
忽然,江鳞叶一松手,少女立刻将锦袋抽出塞进自己衣袖里
“我同意了,不过得加一个条件。”
“什么?”
江鳞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傲娇,轻轻晃动手中的折扇,悠然步出了门外,只传来声:
“还没想好,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也走了!哥哥!记得吃药!”
少女神采飞逸,想追上少年的脚步,却只瞧见了远处马车掀起地上的尘土,染了一身尘灰。
“呼,跑得真快啊!”沈今宛感叹一声,拍拍衣袖,捏住锦囊满意地钻进自家马车回了城。
第二日城墙下,老皇帝声势浩大的召集群臣,迎接沈观岩回京。
闻讯而来的百姓如潮水般涌动,皆怀揣着一睹天颜的渴望,汇聚成一片人海。不知是谁,在这喧嚣中率先振臂高呼:“沈小将军英勇无双!”
一时之间,不明就里的百姓也纷纷响应,这声浪自街头巷尾蔓延开来,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将整个京城浸染在沈家无上的荣光之中。
玉辂之下,那位老者端坐其间,面上虽挂着几分笑意,却难掩神色间逐渐沉郁的阴霾。
“沈小将军到——”
城外一声呼喊将百姓们的兴奋之情瞬间点燃至沸点,那铺天盖地的赞誉之声甚至压过了号角声。
齐王伴在君侧,轻勾嘴角,仿佛这世间的风云变幻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却没发觉在这喧嚣沸腾的人群深处,一道戏谑而锐利的眸光正紧盯着他……
沈今宛立在人群中,以帘遮面,只露出一双美目却依旧美得摄人心魄。
若此刻神色可用作刀剑,那矗立高台之上的李瑾恐怕早已被万箭穿心。
周围呼声震天,随着沈观岩的车架驶入,达到了顶峰。
想象中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盔甲意气风发地少年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车架上滑落的少年,轻飘飘需要人搀扶着方能上前。
“末将沈观岩,见过皇上。”少年唇色泛白,就连黝黑的脸上都能瞧出重伤未愈地铁青色。被人搀扶着软身跪下,竟比妇孺还要孱弱。
众臣皆惊,百姓更是以为自己眼花。
只有沈林渊快步向前,不可置信道:“观岩!!”
少年吃力的扯开一个微笑,扶住父亲的臂膀:“无事,父亲。”
当着众人的面,原本驰骋沙场都只当游戏的少年将军,如今竟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就算是老谋深算的皇帝,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忙上前亲自将人搀起,询问道:“怎生伤成这样?”
就连齐王都皱着眉头,看不懂如今形式。
沈冠岩再次艰难的微笑,不仅没显得开怀,反倒更添几番逞强:“蒙圣上担心,末将不过是遭人暗算....中毒已深罢了.......”
说着说着,他落下一颗泪水,更引众人怜悯。
“来人!宣太医,快给爱卿好好看看!定要他安安稳稳的入城!”
老皇帝面色焦急,心中却悄悄起了疑心。
而沈林渊忙谢恩,将沈观岩搀着坐下。
不多时,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医低着身子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替他把脉。
“如何?”老皇帝行至太医身侧,问道。
老太医一把年纪,被皇帝一番威压吓得直冒冷汗,但又不敢轻易断言,只颤着声道:“老臣....不敢妄言...恳请陛下让老臣与其余太医商议后再......”
“准!”
另外两位太医亦战战兢兢的上前把脉,三人摇着头凑在一块儿低语良久,方才答道:“回禀陛下!沈小将军.....沈小将军这毒已成,伤及肺腑,虽不至丢了性命,可今后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老皇帝神色难看,不耐烦道。
“怕是再也拿不了刀剑了......”
被推出来发言的老头俯在地上,颤抖着身体。
“啊!——”
本就在人群中央,里一层外一层地裹着百姓和群臣,听到太医的话皆是一惊,更有甚者瞬时落下眼泪,小声啜泣起来。
“可有法子能治?”
“恕臣等才疏学浅,此毒怪异,不是臣等轻易可解!”
沈今宛在人群里,原本捏住的拳头稍稍放松,心想:幸好那老头没框我,否则今日麻烦可就大了。
而她视线的另一头,齐王神色难看,计划被打乱的不安感充斥着他周身。
老皇帝亦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爱卿竟伤的这么重.....是朕未能好好关心你.....”
“圣上待臣如子,臣感激不尽!”沈观岩艰难地起身行礼。
“你这孩子机灵,朕打小见你就喜欢。朕原本打算封你为禁军统领,此后常伴朕身侧。”老皇帝虽年老,可依旧声如洪钟,沉痛道。
“既如此,朕便赐你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待你将养好身子,再为北尉效力不迟!”
“谢圣上隆恩!”
待沈观岩车马回府,已是傍晚。
夕阳斜照在少年肩头,随之而来的是数不尽的药材珍宝,堆满了整个沈家。
沈林渊先伴着皇帝回宫才匆匆赶回,没时间瞧那些有的没的,忙往沈观岩院子里赶,还不忘叫上沈今宛一起。
“宛宛啊,快帮你哥哥看看!这毒当真没有救治的余地了?”
沈今宛瞧着父亲着急的模样,拍了拍他肩头安慰道:“父亲莫急,说不定此刻去,哥哥就活蹦乱跳了呢?”
沈林渊只当她是安慰话,脚上一刻不停的往他院子里赶去。
“观岩!”
“父亲……”沈观岩此刻药力刚消散些,已经不需人搀扶便能起身,手上闲不住的在擦拭他的佩剑。
“你!”沈临渊不可置信的转身,对上沈今宛温暖坚定地目光又转回去指向沈观岩,霎时明白了什么:“你们?”
“是我和哥哥串通好的。”少女搭上父亲的手,安慰道。
“若非如此,今日沈家必遭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