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险些把手中的两个玉瓶扔出去,架子拿了半天,结果就这两小瓶药,还没有自己的份。
还当着侄女的面,太尴尬了。
“哦,既然是给你曾祖父和祖父的,那我收起来等回京复命的时候带回去给他们。”
景淮干巴巴的说,声音里有些消沉的意味。
他转身收起了玉瓶,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抬手示意水瑶也坐下。
水瑶从景淮的眼中看到了失落和难过,虽然不太明白这大伯怎么一副这么在乎没收到礼物的样子,但还是好意出言解释道:
“伯父,不是爹爹小气不给伯父准备,实在是这两瓶药太过珍贵,爹爹这些年攒的好东西都用上了,也才配得了这两瓶,每瓶中有十二颗丸药,老人家一个月服用一颗,能够延年益寿。而且,这药是给老人家用的,伯父春秋正盛,也用不到这些。所以爹爹……”
水瑶正想说爹爹给您准备了其他的东西,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景淮打断了,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只要他心中还有祖父和父亲,还有孝道就行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能计较他的东西嘛,再说,我身体好的很,也不稀罕他的东西,哼!”
虽然最后那一声傲娇的哼,声音很轻很轻,但水瑶的耳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她听的一清二楚。
“你既然是我的侄女,那我也不能叫你什么景姑娘了,”景淮恢复了长者的态度,
“瑶瑶,我这么叫你没错吧?”
“伯父随意,在家爹爹和娘亲也是这么叫我的。”
水瑶赶紧温顺的说,态度堪比犯了错的蛋蛋,非常乖巧。
景淮心气顺了很多,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十年前,你爹娘回到家里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你?”
“十年前,爹爹和娘亲身边只有哥哥景昊跟着一起回的京都。”水瑶平静的说,
“他们是在从京都回乡的路上捡到的奄奄一息的我,所以,我是爹娘的义女。”
对于往事,水瑶已经完全接受,这时讲出来,心中竟然一丝波澜都没有。
“哦,你是景昭和弟妹收养的女儿。”景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说
“那就说的通了,我说你这么俊俏乖巧,也不像是景昭能生出来的女儿,哼,他倒是好命,收养个女儿也养的这么出挑。
不过,瑶瑶,你既然姓了景,就是景家的孩子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
水瑶被景淮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的有些无措,但还是很感动,连忙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你是景家的孩子,就不要学你爹,记得有空要回家看看,你祖父,你曾祖,都惦记着你和你哥哥,哦,他们还不知道有你这个孙女,但是你要相信伯父,他们见了你肯定喜欢,你要记着早些回去看看,唉,人老了,惦记孩子,可有些不孝顺的人,总是一走就走了十年不回家,你和你哥哥可不要学他。”
唉,也不知道这大伯对爹爹有多少怨念,几句话没说完,就又绕到爹爹的身上。
“对了,你哥哥景昊现在在哪里?”景淮又含沙射影的说了景昭几句以后,又关心的问起来了侄子。
“景昊他现在在南边,我前两个月和他分开的时候,他去往了南州帮着工部的田文杰去治水。”
水瑶不知道景淮和景家对凌瑾是什么态度,没敢直接说景昊就在睿王凌瑾身边,先试探着提了提田文杰。
果然,景淮皱起了眉头。
半晌才开口道:
“罢了,治水是利国利民的事,我也不该说什么,但是,瑶瑶,你见到你哥哥,一定要告诉他,只做事,不要牵扯到朝廷的各种派别之中去,我们景家,只忠君爱国,为天下苍生尽力,绝不牵扯进党派之争中去,更不能……”他压低了声音,
“更不能牵扯进储君之争,切记!切记!”
景淮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水瑶的心里却像是揣了一块石头。
她好像明白了爹爹为什么让她只交割给老人家的补药,却尽量不要和伯父认亲的用意了。
她是必会牵扯进来的,她从出生就在这局中,逃是逃不掉的,只有面对。但她不应该把身边的人牵扯进来。
景家是个大家族,她不应该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自己背负危险。
水瑶一瞬间,改变了以前顺其自然的想法。
“伯父,以后有机会我会回家看看的,但,出来之前,爹爹曾经交代过,他已隐居多年,已经不习惯大家族的生活,所以,让家里还是不要再记挂他,一切随缘吧。”
这话说的有些冷酷,景淮听了愣住了,一时间,屋内静的落针可闻。水瑶很害怕景淮会暴怒,却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准备承受景淮的怒火。
半晌,却听见景淮一声叹息,
“算了,一切都随他吧。”
水瑶惊讶景淮的反应竟然如此平静,抬头看他的时候,却见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景淮幽幽的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