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宴邀约
2023年秋,临江市滨海艺术区的咖啡厅里,顾明远将冰美式推到桌沿。落地窗外,被改造成网红打卡点的老洋房群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其中那栋三层红砖别墅尤其醒目——三年前市政改造时,开发商原想拆除这座荒废四十年的建筑,却在动工前夜发生多起工人莫名昏厥事件,最终只能放弃。
";明远,你确定要住?";林远搅动着焦糖玛奇朵,手机屏幕亮着别墅的3d建模图,";物业说那里连水电都没接,监控都覆盖不到。";
顾明远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这是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物。三个月前他刚通过司法考试,此刻却对着律师楼开出的高薪offer犹豫不决。朋友陈墨突然凑过来,手机屏幕上是某论坛的热帖:《午夜探秘滨海鬼楼,万元奖金等你来拿》。
";赌约升级了。";陈墨把车钥匙拍在桌上,";原先说好住一晚给五千,现在主办方追加到三万。听说最后那个出价五万的富二代,昨晚在别墅门口烧了辆兰博基尼。";
顾明远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自从母亲去世,他总在深夜听见若有若无的戏曲声,像是有人在水袖翻飞中唱着《牡丹亭》。此刻咖啡厅的爵士乐忽远忽近,他想起论坛里那些模糊的照片——雕花屏风上的暗红污渍,水晶吊灯下飘动的素白帷幔,还有餐桌上永远摆不正的鎏金酒杯。
第二章 月下客至
子夜时分,顾明远背着登山包站在别墅铁门前。电子锁早已失效,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手电筒光束扫过玄关处斑驳的油画,画中仕女怀抱琵琶,眼角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叮——";
水晶吊灯骤然亮起,顾明远踉跄后退,登山包里的相机撞在墙上。整栋别墅灯火通明,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斑在红木地板上流淌,宛如一条流淌的银河。他摸到墙边的壁炉,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灰烬里竟压着张泛黄的请柬。
";恭请顾先生赴宴";
娟秀的小楷让他瞳孔骤缩。三天前他刚搬进法租界的老洋房,这请柬上的字迹,竟与母亲生前写的药方如出一辙。
二楼传来笙箫合鸣,顾明远顺着旋转楼梯向上。雕花栏杆上栖着几只白羽鸟,近看却是绒布缝制的装饰。宴会厅门扉虚掩,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在斟酒,青瓷酒盏在她手中泛着幽光。
";顾公子迟了。";老者从阴影中走出,唐装盘扣系到最顶端的玉坠,";白家等了八十年的贵客。";
第三章 狐嫁
满堂宾客齐刷刷转头。顾明远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打开的餐车,银质餐叉叮叮当当滚落。新娘盖着茜纱凤冠,盖头下隐约可见翡翠耳坠,随着步伐在烛火中轻晃。新郎官西装革履,胸针是枚展翅的玉蝉。
";此乃家传的鎏金错银酒樽。";白老将青瓷盏推到他面前,盏底暗纹在烛光下流转,";当年顾尚书救我全族,今日特以传家宝相赠。";
顾明远想起论坛照片里缺失的第九只酒杯。他佯装失手碰倒酒盏,趁众人查看时将杯子塞进背包。冷汗浸透衬衫时,窗外炸响惊雷,闪电照亮庭院里的汉白玉牌坊,上面新刻着";白顾联姻";的篆文。
第四章 惊变
手机在凌晨两点震动。陈墨发来监控截图:顾明远背包里的青瓷盏正在发光,背景里模糊的白影正从二楼窗户飘落。他冲进浴室,发现镜面蒙着层水雾,指尖写下";戌时三刻";四个字,水珠却自动聚成卦象。
次日清晨,别墅外墙爬满血色藤蔓。顾明远拖着行李箱经过时,保安说昨夜监控拍到穿嫁衣的女人坐在他房间的飘窗上。他低头疾走,背包里的青瓷盏突然发烫,烫得他险些脱手。
第五章 十年重逢
2033年,顾明远作为刑事律师站在法庭上。被告席上的富二代浑身颤抖,脚下散落着破碎的青瓷片。控方指控他盗取古董,而关键证物——那只从海底打捞上来的鎏金酒樽,此刻正泛着诡异的光。
";反对!";顾明远举起密封袋,里面的青瓷盏与酒樽严丝合缝,";这是被告祖传之物,与本案无关。";
旁听席突然骚动。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子站起身,翡翠耳坠在灯光下晃动:";法官,我要作证。二十年前我父亲临终前,曾有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送来这对酒具,说...说等顾家人来取。";
顾明远望向女子胸前的翡翠吊坠,与梦中母亲佩戴的玉佩一模一样。他想起昨夜整理母亲遗物时,在檀木匣底层发现的婚书——新郎沈砚之,新娘白若璃,日期赫然是1953年农历三月三。
第六章 镜花水月
月光透过法庭的彩色玻璃,在青瓷盏上投下斑斓光影。顾明远用镊子夹起盏底的铭文,放大镜下显出极小的篆书:";顾氏长房次孙明远亲启";。
";这不是古董。";他举起手机,照片里是母亲日记本的扫描件,";1953年清明,母亲作为顾家养女,被白家以';冲喜';名义接入宅中。婚礼当夜,她亲眼看见白若璃将青瓷盏埋入院中槐树下。";
旁听席哗然。白发苍苍的管家颤巍巍起身:";大小姐的冥婚...确实是跟沈家少爷。那日沈家大宅突发大火,少爷从三楼跳下...";
顾明远突然头痛欲裂。记忆深处浮现尘封的画面: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将酒盏按进他胸口,剧痛中听见呢喃:";沈家负心,白家偿命。顾家小子,该还债了。";
第七章 因果轮回
暴雨倾盆的午夜,顾明远跟着管家来到后院。铁锹触到硬物的瞬间,槐树根须突然暴起,缠住他的脚踝。白若璃的幻影从树洞飘出,嫁衣上沾满暗红血迹。
";当年沈砚之为夺家产,将我炼成器灵困在酒盏中。";女鬼的指尖划过他颈侧,";每任顾家男丁活过三十岁,就会...";
玻璃爆裂声打断幻象。陈墨举着猎枪冲进来,枪管还冒着硝烟:";明远!这疯女人要杀你!";他背后的阴影里,穿西装的青年缓缓走出,胸针正是展翅玉蝉。
第八章 玉碎
玉蝉在月光下裂开细纹。沈砚之的幻影露出獠牙,顾明远背包里的青瓷盏突然飞旋而出,盏中涌出漆黑液体。白若璃的幻影发出凄厉尖叫,与沈砚之的狞笑交织成刺耳鸣叫。
";就是现在!";陈墨扑过来将他按倒。液体泼在沈砚之身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白若璃趁机将酒盏按进顾明远心口,剧痛中他看见母亲站在槐树下,手中握着染血的婚书。
第九章 烬中莲
晨光穿透乌云时,顾明远站在别墅废墟前。消防员正在清理现场,焦黑的槐树根系里,半截玉蝉闪着微光。陈墨递来密封袋,里面是完好无损的青瓷盏。
";监控显示,昨晚根本没人进出别墅。";刑警翻着报告,";不过...这盏底的铭文,和二十年前海底打捞的文物确实吻合。";
顾明远摩挲着盏底的";明远";二字。昨夜最后时刻,他看见母亲将酒盏按进心口,青瓷裂纹中渗出金色血液。此刻掌心的灼痕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他某个未解的谜题。
海风掠过艺术区的玻璃幕墙,将残存的戏腔卷向天际。顾明远把酒盏轻轻放进警车后备箱,转身走向等在路边的陈墨。他们身后,废墟中开出一朵纯白的山茶花,花瓣上凝着露水,宛如美人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