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十月两口子在这儿呆了半晌,十月本想是在这儿蹭饭的,可是楚良夜没让。
想着方才就这么跑了出来,屋门都没入,如今晚饭再不回去吃,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于是硬把十月给拽走了。
十月心里自然不高兴,出了老秦家,一路越往婆家走,心情越不好。
其实自打徐氏娘俩挨打这事儿以后,十月和楚婆子的关系几乎可以说已经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本来这边儿,老两口还架势十足的等着那娘俩低头服软,自己回来。
结果这个儿媳妇非要从中插手,还给二人在外租了房子,真真气的老两口心里窝了一股无名火!
用楚婆子骂她的话讲,“真显得你有两个嫁妆钱了!就看还够你挥霍多久!”
所以,这件事上头,楚家老两口深觉作为大家长的威严,被严重冒犯!楚老头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这件事上对这个小儿媳十分不满!若非,老儿子护短,他必然也是要拾掇这个媳妇一顿的!
再说十月没精打采的跟着往回走,短短的一段路上,心里把楚良夜骂了一万次!头一回觉得,嫁了人是真的烦!
结果二人回家去了上房,就见家里一点儿烟火气没有,除了孩子们,大人们都在屋里坐着,连楚长寿竟然也在。
不过奇怪的是,楚老头脸上带着一丝纠结和愁苦,楚婆子确实满脸喜色,而大房夫妻,尤其魏氏,脸上却有一丝莫名的悲凉,从前欠欠的精神头竟是半点儿不见。
“呦,三弟妹回来了?正等着你呢。”
看着他脸上贱兮兮的笑,十月腻烦的很。
“原来是二哥回来了,不是才回来过么,是银子又不够了?”
楚长寿脸上的笑容随即一僵。
“别瞎说,你二哥回来是有正事,啥银子不够了?”
楚婆子见二儿子有些难堪,赶紧出声维护。
十月无所谓的挑挑眉,也不说话。
“是这么回事三弟妹,我这才知道原来徐氏娘俩这么能闹腾,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还跑出去住,还累的你给他们租房子,真是叫我过意不去。
我寻思,问问三弟妹,他们住哪儿了,我去接她们回来。”
“接她们回来?回来干啥?难道是二哥这就升官发财了,要接他们娘俩回来享福?”
楚长寿脸色渐渐阴暗起来,不明白这个小女子怎么就对他这么大的敌意!自问他从未得罪过她,甚至没打过什么交道,怎么就这么大的仇?
“三弟妹说笑了,升不升官的,还得过几个月看。如今我是寻思,我寻常不在家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已经很惭愧了,你二嫂和迎辉也该替我在家多孝顺父母才是!
何况如今农忙时节,地里时不时就要除草施肥,都是琐碎的活计。爹娘年纪大了,多一个人跟着下地,老两口也轻松几分。”
十分毫不掩饰的讥讽一笑,了然道:“哦,我听明白了,你这是让人家回来替你尽孝呢?可问题是爹娘是你的呀,他们生养的是你,花家里钱读书也是你,怎么好事儿你占着,受苦受累,倒叫那娘俩来呢?二哥当真有这份儿孝心,怎么不自己回来跟着干活呢?”
“弟妹说笑了,若不是为了早日功成,让爹娘早点享福,我必然是要回来尽孝的!看似我一个人在外头活的潇洒,可是心里也无时不刻不备受煎熬,只盼着早日高中!”
这楚长寿说着说着还感伤起来,好像对爹娘多歉疚一般,看的楚婆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十月翻了个大白眼,继续说道:“听说二哥念书年了二十多年了,除了之前中了秀才,已经白白考了好几场了,都不中。可见便是日日埋头苦读,好像也没啥用!按我说,不如止步于此,当个教书先生算了。
自己能挣几个钱养老婆孩子,还能跟着下地干点儿地里活,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如今二哥只管在外头揣着银子风流,潇洒,把个二嫂娘俩熬得,一个面黄肌瘦,一个身体羸弱,二哥为人夫为人父,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我虽没念过书,也听我奶说过,男子汉大丈夫理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二哥修身齐家尚且不能够,天下的事,就别去操心了吧!免叫人笑话!”
十月一通长篇大论下来,面不红气不喘,说的头头是道!不止楚长寿脸色紫的跟个茄子一般,就是楚老爷子也对她刮目相看。
没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小小的年纪,竟然把读书这事儿看得这么透。
其实早几年之前,他就不太想让二儿子再读了,一年年的,大把银子花出去,却总不见成效,心里如何不心疼。
按他的想法,有个秀才的名号,每年得些个禀米,再给家里田地免些田税就可以了。
家里若真有能力也该供着孙子辈读书才是,这个儿子的能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是楚长寿执意要读,老婆子也跳着脚要供,说算命的给算好了,这个二儿子是个当官的命。
楚老头也不想出了这么多年力,最后还把儿子给得罪了,只好咬牙供。
没想到,这话今天被这个小儿媳给一句话捅破了!
此刻屋里的气氛安静,诡异,楚长寿一张脸臊的又青又紫,难堪至极!
若不是楚良夜在这儿,恨不得下地甩这个小娘们一巴掌!
“哼,三弟妹真是一张利嘴呀,我只说了一句,三弟妹竟然说了这么些。不过三弟妹说的也对,我确实连番失利。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今年经同窗介绍,刚刚拜访了一位有经验的名师,这一科我胜券在握!
到时候高中了,自然就可以慢慢孝敬父母,可是眼下,无论如何,徐氏作为媳妇,不在家里孝敬公婆,到哪儿也说不过去。
何况,如今还有件大事,需要她回来配合我办,不然的话,于我大考有碍。”
楚良夜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拉着十月在炕边儿盘膝坐了,漫不经心道:“哦?二嫂一个内宅妇人,什么大事需要她?”
说着便带着几分探究的神情,定定的盯着楚长寿看。
楚长寿有那么一瞬间,不禁有些怀疑,难道这个弟弟发现了什么?
不过想来不能够啊,他已经十分小心了,知道他在县城做工,寻常他回去了门都不出,怎么可能呢?
“三弟说笑了,她虽是内宅妇人,却是我的发妻,我的大事自然需要她。”
“行了行了,二哥别绕了,赶紧说吧,让二嫂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