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的信使在路上奔波了几日,早来到东京,去殿前司寻得高俅,告知童贯征讨梁山泊经过,又递上书信。
高俅听了,早惊得目瞪口呆,无论如何想不到童贯会全军覆没,身陷囹圄。
事关重大,超出高俅能力范围,于是也不等去跟蔡京通报情况,直进宫面见赵官家去了。
赵佶这日心情不错,在太清楼中与一众文人、道士宴饮作乐,兴致高昂时,免不得挥毫泼墨,题诗作画,研讨书法道术。
这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道士先生,都来吹捧赵佶,自是君臣相乐,自在惬意。
高俅先去了垂拱殿,寻不见赵佶,问了值守太监,方知官家今日雅兴正浓,在太清楼挥洒艺术才能。
高俅马不停蹄寻来,见赵佶与众人正在兴头上,也不好直接打断,以免大煞风景,惹得官家不悦。
但此事急迫,又不得不立即告知赵佶,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轻手轻脚进入太清楼,先来行礼道:“官家行此乐事,为何不让微臣前来侍奉。
微臣只好不请自来,还望官家恕罪!”
赵佶见高俅前来,顿时喜道:“高卿家来得正好,帮朕代笔,抄写一篇滕王阁序来看。”
高俅闻言,恭敬上前道:“微臣领命!”说罢自来铺好宣纸,笔墨齐备,开始抄写起来。
赵佶见他虽然认真,但眉头总是紧锁,心知有异,于是出言询问道:“高卿家可是有事?”
高俅闻言,顿时下拜道:“官家明察秋毫,童枢密那里有消息传来,情况不太好!”
赵佶见说,顿时狐疑道:“怎么个不好法?”
高俅道:“微臣不敢说!”
赵佶见状,让其余人自便,带着高俅上了二楼太清小筑,支开随行侍候的太监,关上房门,才道:“如实说来,究竟是何情况。”
高俅顿时拜倒在地,双手举起童贯送来的信件,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战报说来,赵佶听了只是不信,立即拆开信件,快速浏览了,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再看了后面附着的梁山条件清单,顿时龙颜大怒,就要将信件撕个粉碎,又怕记不得其中内容,耽误了营救童贯及一众官兵的大事,只好将信纸给扔在地上。
但是林冲开出的条件,摆明了是打他的脸。作为天下之主、大宋皇帝,他如何能忍受别人来挑衅他的权威,还要来对他进行威胁。
若是答应此事,那必定让他颜面扫地,权威受损,日后只怕有更多如林冲这般乱臣贼子效仿,大宋朝廷的脸还往哪儿搁?
这个林冲,没想到这般胆大妄为,这是要干什么,想要彻底造反么?
这个童贯也真是的,十万大军,怎就败得这般彻底,真是让人为难。
若是不救,朝廷威信必定大损,日后还有谁敢拼命杀敌,平叛征战。若是搭救,这许多钱粮、兵器、人员、财税,如何能拿去资助林冲这个反贼,岂不是让他更加无法无天么?
赵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高俅见了,顿时道:“这林冲贼子敢做出这般天怒人怨之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官家要救童枢密,但又不能让林冲得逞,最好是继续派兵征讨梁山泊,只有打败林冲,朝廷才能保住颜面,童枢密也才能安然无恙返回朝廷。
官家的天威,也才能震慑天下。”
赵佶闻言,顿时点头道:“高卿家说得在理,这林冲,只能继续征讨,决不可答应他这非分索求,否则朝廷颜面何存,朕的脸面何存!”
高俅点头道:“正是如此,只是不知官家如何安排,微臣必定全力周旋,必要击败林冲,剿灭贼寇,救回童枢密,为官家分忧。”
赵佶道:“此事,自然交给高卿家与蔡太师来运筹,朕全力支持就是。”
高俅闻言,顿时领命,辞别赵佶,劲来太师府找蔡京商议继续征剿梁山泊一事。
蔡京正在府中惬意小酌,身边莺莺燕燕侍候得他舒畅无比。见高俅匆匆前来,蔡京顿时坐起身问道:“可是童枢密那里消息到了?”
高俅顿时敬佩道:“太师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正是童枢密送来战报。”
蔡京顿时好奇道:“是胜是负,战果如何!”
高俅苦着脸道:“太师借一步说话。”
蔡京闻言,知道情况不妙,顿时挥手吩咐众人下去,才来询问高俅究竟什么情形。
高俅将详情道来,蔡京惊得手中酒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他那老态龙钟的面庞上,也挂上不可思议的表情。
高俅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任谁听了,都要大吃一惊。
蔡京被清脆的酒杯声惊醒,依旧不敢相信道:“果真全军覆没,八州督监全部战死,童贯、酆美、毕胜都被擒拿了去?”
高俅道:“童枢密亲笔信就在官家手里,这种事情如何能作假!”
蔡京道:“官家怎么说?”
高俅道:“官家请太师出谋划策,继续调集兵马,征讨梁山泊,势必要拿林冲问罪!”
蔡京道:“我等该调何处兵马,又以何人为将?”
高俅苦涩道:“那林冲狂徒点名道姓要下官前去,至于兵马将领,全靠太师周旋,调配齐全。
此事官家已经大发雷霆,需越快越好,迟则生变,无法跟官家交代,还请太师大人多多费心,事成之后,下官必定厚报太师大恩。”
蔡京闻言,顿时扶须沉吟起来,开始搜罗自己夹袋里的人物。
半晌过后,顿时有了主意,对高俅道:“若是调十节度随你前去,再抽调金陵建康府水师助阵,有多少把握?”
高俅闻言,顿时喜道:“若是如此,下官有七成把握,必能拼死一战,势必要打破梁山,救出童枢密。”
蔡京点头道:“有高太尉这番言语,本官就助你一臂之力。”
蔡京说罢,当即与高俅商议调兵遣将、筹集粮草等事宜。
等一切商议得差不多了,将章程拿了出来,才一同前去求见赵佶,讲解出兵策略。
赵佶一来怕麻烦,二来救人心切,听了二人出兵安排,立即点头同意,让二人只管安排,他这里下旨征讨林冲,只要一战功成。
高俅领了旨意,往枢密院中拿了调令,加上蔡京书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十节度并水师统领手中,命他们立刻整顿兵马,启程前去济州,只等他这里领京城禁军赶到,就来剿灭梁山。
蔡京给他点选的十节度,都大有来头,多是曾落草又受招安的武将。
分别是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
其中,王焕最是老当益壮,使一条铁枪,能与原林冲大战七八十合不分胜负。
荆忠使一口大杆刀,武艺出众;项元镇使枪,擅长射箭;韩存宝是太师韩忠彦的侄儿,使一支方天画戟,武艺超群。
王文德使枪,亦是弓马娴熟,十分了得;张开曾为强寇,绰号“独行虎”,马上使枪神出鬼没。
徐京原来是使枪卖药的,与闻焕章有交情。
杨温跟杨志一般,亦是杨家将后代,人称“拦路虎”。
李从吉也是厉害人物,有好武艺在身;梅展使三尖两刃刀。
再说高俅点选的水军将领,一为刘梦龙,乃是金陵建康府水军统制官,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
一为牛邦喜,亦是能耐不俗,与刘梦龙一同掌管水军。
还有党世雄和党世英兄弟二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亦是十分难得的将才。
十路步军,两路水军,合计兵马十三万人。
其中,从京城御营中抽调一万五千大军,其余兵马,都由十节度带领本处兵马充当。
高俅打定主意要彻底剿灭梁山,因此点了这许多将领,带了许多兵马,而且是水陆并进,自然底气十足。
他将调兵旨意分别派人送去之后,就在京城准备出兵事宜。
只是他这里动向,早被戴宗、朱富打听得清楚,由戴宗亲自送去梁山,让林冲早做准备。
从东京到梁山泊,不过五百里距离。戴宗得了马灵相助,神行法早能日行千里,因此不过半日便赶回梁山。
林冲闻得戴宗回来,顿时命众人在聚义厅聚集,听戴宗说讲情报。
戴宗等众人都来齐了,才开口道:“哥哥,诸位兄弟,朝廷没有答应我山寨的条件,还点起马、步、水三军十三万人,大将一十四员,由高俅亲自统帅,不日前来征剿梁山。”
众人闻言,纷纷好奇是哪些将领,又是何处兵马,于是接连打问。
戴宗见他们听了这般重大消息,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十分期待,于是将详情一一说来,众人听了,都摩拳擦掌,抢着表态,只要高俅狗贼敢来,必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戴宗见众人这般激动,顿时有些疑惑来看林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