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戴宗疑惑,他虽然是情报处元老,也是林冲最为信重的情报头领,但他常在东京,梁山泊发生的事,不可能样样都知道得十分详细。
此前童贯征讨梁山,情报是他和朱富一同打探的,也是他亲自送回来的。
但是童贯领兵抵达济州之后,他就返回东京继续盯着京城动向去了,因此对林冲等人如何击败童贯一事,只是知道大概。
闻焕章送去的战报,只说梁山先摆下九宫八卦阵,赢了童贯一场,随后利用十面埋伏,彻底击败童贯,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八州都监悉数阵亡。
御前龙虎大将酆美、毕胜被擒,已经投诚梁山。
余下一个童贯,被抓在山上关着,只等朝廷满足赎取条件,才能放回去。
战报送到的同时,新的任务已经下达,让他继续盯着朝中动静,看看赵佶、高俅、蔡京等人收到童贯信件,究竟是作何打算。
若是要继续派兵征讨梁山,那就打探清楚谁人统军,大将几员,兵马多少,如何行动等事,再报回山寨。
戴宗收到消息,立即与朱富联手,利用他们在东京建立的情报网,很快便打探出眉目。
尤其是樊楼里面,最是消息通达。
朱富在东京开了十几座酒楼,早就混出偌大名堂,而且其中一座楼规模宏大、美酒无双、菜品丰富,节目众多,服务周到,已经在东京城打出不小名声。
尤其是其中说书、舞乐、陪侍项目,最是火爆,引得许多食客前来光顾。
朱富凭着雄厚财力和层出不穷的美味菜品以及形式多样的表演节目,很快在东京餐饮、娱乐界都有了一席之地,自然也能跟樊楼掌柜搭上话。
除了前来他这里消遣的达官贵人可以打探消息外,最紧要、最机密的情报,一半都是从樊楼里面传出来的。
因此,朱富不惜花费重金,在樊楼里面买通一些管事,还往里面掺杂了不少自己人,除了小二、伙夫等,就是那名声不小的歌女,也不在少数。
这樊楼乃是东京城最为有名、最富丽堂皇、最受达官贵人、纨绔子弟、文人墨客青睐的娱乐综合体。
其楼修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规模十分宏大,建筑华丽壮伟。
外部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内部装饰极为精美奢华,当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前去消费得起的。
樊楼是东京最有名气的正店,有自己的酿酒权,其独家酿造的美酒 “眉寿”“和旨”,口感醇厚。
据记载,樊楼每天上缴给官府的酒税就有两千钱,每年卖出的酒水达到五万斤,可见其酒水销量之大,生意何其火爆。
这里不仅提供美酒佳肴,还有数百名浓妆妓女聚于主廊檐面上,以待酒客呼唤,不过这些歌妓只是卖艺伴坐。
此外,樊楼使用银器为顾客提供服务,两人对坐喝酒,便用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等银器,尽显奢华。
能来此消遣的,不用刻意说明身份,就能让人知道他们非富即贵。
当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赵佶与李师师私会一事。赵佶自诩做得隐蔽,但东京城早已传遍他们风流韵事,很多人慕名前来,就是想着是不是有机会见证一番这千古奇事。
朱富看上的,首先是情报提供的渠道,其次是樊楼的影响力和消费能力,正努力将梁山的透瓶香推荐进去,若是谈成合作,那不管是对开展情报工作,还是为山寨增收,都是一大助力。
因此他不断往樊楼里面进行渗透,一面又不断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只等那幕后东家出来,就要好好接触一番。
但到目前为止,还不曾见到对方。朱富也不急,只全力配合戴宗打探好京城的风吹草动,充当山寨耳目,打探机密情报。
于是,二人分工合作。戴宗负责与朝廷官员进行接触,手段也难免跟金钱美女扯上关系,对象则是从六品官员开始,慢慢接触、腐化他们,再继续往上攀交。
如今,就是一些三品大员,也被戴宗拉下水不少,一些机密情报,自然从他们那里得知。
再与朱富从樊楼里和自家酒楼里打探的消息一一验证,若是来自不同的人说的出入不大,那就代表此事为真,便记录下来,送回梁山。
若是不同之人所言差距较大,则事情定有蹊跷,便需继续打探,直到将这件事搞清楚,才会回报梁山。
二人配合默契,行事周全,因此在东京城混得风生水起。毫不夸张的说,朝廷里面的消息,只要不是皇家绝密,他们都能打探得到。
此刻高俅统兵征剿梁山,早上才将调令送出,中午他们就完全搞清楚了此次出兵详情。
戴宗整理了情报,便马不停蹄赶回山寨报告。
在他看来,这高俅势在必得,无论是兵马还是将领,都比上次要多;关键是高俅没有退步的余地,因此作战的决心,肯定是童贯无法比拟的。
因此戴宗担忧山寨安危,害怕林冲应对不来,万一战败,众人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只是看了众人表情,丝毫没有担心,反而巴不得立刻开战。
戴宗不知道兄弟们击败童贯,究竟付出了多大代价,因此不明白他们为何这般姿态,顿时疑惑来看林冲。
林冲笑道:“贤弟有所不知,前番击败童贯,兄弟们勇不可当,将士们奋勇杀敌,完败官兵,伤亡极少,将领更是无一人挂彩受伤,士卒只战死二百余人,受伤一千余人。
兄弟们斩将夺旗,陷阵破敌,战功赫赫,意犹未尽!”
林冲说着,将交战细节娓娓道来,让戴宗知晓此战全貌。
戴宗听了,更是吃惊,不想是如此大胜,难怪兄弟们听说高俅要来,都兴奋异常,原来是把这些兵马都当做了自己战功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只是可惜不能与众兄弟一起杀敌,少了一些荡气回肠的经历。
但他知道情报才是山寨耳目,至关重要,因此不会为了自己军功,荒废了情报事务,所以虽然羡慕众人,但不会因此而影响情报处的职司。
消息通报完毕,林冲当即命军政处出具作战策略,就要来调兵遣将,迎战高俅。
又设宴犒劳戴宗,也给他和朱富都记功一次,奖赏银钱百贯、锦缎十匹、宝马一匹。
戴宗自然欢喜领赏,又代朱富跟林冲致意。
吃过饭后,戴宗立即就要返回东京。
林冲却道:“贤弟且慢,愚兄思虑一番,东京的情报,日后不用兄弟来回传递,交给我梁山驿卒便是。
一来,高俅此番必败,短时间内,朝廷都无力再对我山寨动手,更多应该是在诏安一事上周旋。
但我等必定不会答应,只吊着他们胃口,为山寨发展争取更多时间。
因此京城这边,有朱富兄弟和驿卒配合,打探消息、传递情报,想来是够了。
至于贤弟,往后更多把重心放在南方。”
戴宗闻言,疑惑道:“南方,是监视方腊么?”
林冲道:“既是监视方腊,也是为我山寨下一步发展做准备。
我意派贤弟与时迁兄弟搭档,专职打探南方情报,顺便协助吴用兄弟,控制江南局面,为山寨多获取钱粮人口。”
戴宗闻言,顿时点头道:“哥哥放心,小弟必定不负所托。这就前去江南,配合时迁兄弟,协助吴用军师,为山寨筹谋的大事牵线搭桥。”
林冲见状,拍着戴宗肩膀关切道:“方腊很快就要起事,形势紧迫,要辛苦兄弟多奔波操劳,等大局稳定,再好好为贤弟摆酒庆功。”
戴宗道:“这是小弟分内之事,哥哥何须多言,小弟去了。”
林冲道:“时迁兄弟已经前往杭州,贤弟可先与他接头后,再跟吴用兄弟接洽,务必将江南局势牢牢掌握在手中。”
戴宗点头道:“哥哥放心,小弟心中有数,哥哥保重,小弟去了。”
戴宗说罢,拿了林冲给他准备的行装和信件,起身下山,渡过水泊,前往江南去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戴宗和时迁的战场,就在江南,就在方腊和朝廷两边动静身上周旋。
至于石秀和马灵,也被调到一处共事,主要负责北面消息,打探辽国和金国动静,顺便协助段景住的马政司和扈成、杜兴的商务司在北地的一切事务。
石秀胆大心细,武艺高强,在民风彪悍、异族扎堆的北地来往,才能应付自如。
打探了消息,紧急的,由马灵送回;重要的,可由段景住带回;一般的,也能交给商务司商队带回。
总之,二人也要长期在北地周旋,为山寨再下一步的动作提前筹谋,只等山寨站稳了脚跟,化解了燃眉之急,就开始行动。
情报处四名执事,全都在外行走,一南一北,俱是重心。
石秀领了命令,也跟随启程再去买马的段景住前去辽国边境,跟马灵汇合之后,就来配合行事。
对情报处几人的职司做完调整之后,林冲才赶去军政处,与闻焕章等人共同商议迎战高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