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要招揽柴进,该林冲亲自前去。
不管怎么说,林冲能立足梁山,顺利起家,干出这一番大事,柴进可谓是功劳巨大。
前期提供地盘、钱粮甚至是人员,后续的贸易往来,都解了林冲当时的燃眉之急。
但是,柴进身份特殊,不管是在朝廷那里还是在梁山这边,都是不好把握分寸的存在。
所以在安北军向北进军之前,林冲根本没有想过要请柴进加入自己队伍,反而为了剪出柴进的劫难,提前做了手脚,让那高廉和殷天锡都提前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只是当下形势变了,柴进的问题,必须要解决掉。
怎么说呢,一来林冲确实感激他的恩情,想要在水涨船高的时候拉柴进一把,让他不只是做个富家翁,而是能在政治上实现自己的抱负,弥补几代人的遗憾。
二来,安北军要将沧州纳入版图,那么就要进行土地改革和商业调整,这绝对会影响到柴进。
打土豪分田地,那必定要一碗水端平才行,要是有了特例,那么必然不能服众。
所以柴进家的广大土地,也需要捐献出来才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商业一图,酒和盐,都是安北大都护府的经济命脉,需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将北方市场,计划到军费里面来。
那么这北边大面积的生意,就不能被私人大肆把控。
所以,柴进必须加入安北大都护府,舍弃土地和生意,为安北军的大业作出牺牲。
当然,林冲也不会亏待他,给的位置是政事堂的礼曹参军。
从目前来看,这事是柴进吃亏了。
但是安北军只要成功,那柴进也会跟着飞黄腾达,不再是不如意的、被限制了诸多自由的富家翁。
正是因为这种尴尬局面,林冲才不好出面去招揽柴进,而是将这件事委托给了杜壆。
杜壆一来是方面军大将,二来是林冲的大舅哥,不管以什么身份来劝说柴进,其实都是够格的。
只是林冲有所顾虑,柴进也不例外。
他的担忧,同样是自己身份的特殊性,怕给林冲带来麻烦。
先不说林冲会不会利用他的身份来获得天下民心,成为推翻宋庭名正言顺的旗帜。
只怕朝廷得知此事,必定会率先发难,要是与安北军来个鱼死网破,影响可就大了。
还有就是他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功劳,直接入住一曹参军,有些后来居上的嫌疑,只怕对其余将领不公平。
至于土地和生意,他倒是看得很开,如今他单身汉一个,又无兄弟姊妹,可谓是人丁不旺,传宗接代之事并不上心。
现有的财富,几辈子也花不完,所以看得很淡。
所以他见到了杜壆,得知了杜壆找他的用意,才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试探道:“林大都护的志向,我早已得知,只是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安北军又有了如此力量,初心可曾改否。”
杜壆见说,拍着胸脯道:“大官人不必多心,我家大都护时常教导我们,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因此当初与大官人说下的志向,有增无减,也绝不会投机取巧,利用一些舆论来与朝廷拉扯,所以大官人只管放心便是。”
一句话,暗中表明,林冲不会利用他的身份,来为安北军造势,使其成为推翻朝廷的旗帜。
柴进闻言,又道:“自古无功不受禄,我自从与梁上合作以来,可是挣了许多钱财,时常觉得心中有愧。
林大都护反说我有功,许我高官厚禄,自是在下万万不敢领受的。”
杜壆闻言,笑道:“大官人何须谦虚,功劳不只是领兵征战一种,我安北大都护众人各司其职,一般重要,功劳也各不相同。
大官人当初看顾大都护,提供了许多便利和支持,才有如今水涨船高的局面。
仅凭这一点,大官人便居功至伟。
至于当下,更是损害了大官人的巨大利益,于情于理,大官人都是吃亏一方,这礼曹参军一职,可以说是当之无愧。”
柴进闻言,摆手道:“不过是些许钱财和土地罢了,算得什么功劳。
也就是在下跟林大都护交情在这里,若是换个身份,就是要捐献也没机会,而是要被打击消灭了,哈哈哈!”
柴进十分爽朗,在得知林冲让杜壆来招揽自己,虽然对于身份和职务还在犹豫,但是对捐献土地和财产一事,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很干脆的主动献上。
如此高风亮节,自然让杜壆及麾下将领敬佩不已,纷纷感念柴大官人恩德。
如今将柴进的顾虑说开了,也就再没什么好纠结的,柴进便答应加入安北大都护府,不日赶赴登州,担任政事堂礼曹参军一职。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说服族人,放弃沧州祖业,随他一起赶赴登州。
这其中,叔父柴皇城一家的态度,至关重要。
虽然柴皇城膝下并无男丁,只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柴媌,人丁上说不上有多少话语权,但是与他的关系,最为亲近。
而且柴皇城算是族中德高望重之人,说话很有分量。
只要叔父认同他的主张,那么其余族人,也就能顺理成章的被说服,与他一起,投奔安北大都护府。
当然,他们族人心中的痛,是无法弥补了,那不切实际的复国念想,也可以放下了。
这天下,终究是跟他们柴进再无多大关系,未来若是林冲能够成功,他们家能占有一席之地,也就是天可怜见。
因此,柴进将杜壆大军安顿在他庄子上,安排酒食管待后,亲自领人赶去高唐州,说服叔父柴皇城一家随他投奔安北军。
只是当他赶到时,柴皇城已经生病卧床多日,家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小女柴媌打理。
柴媌见柴进前来,先不问所谓何事,倒是欣喜不已,先来嘘寒问暖,殷勤招待。
对于柴进这位堂兄,柴媌虽然见得不多,但是十分崇拜,情感上自然亲近。
柴进对这个妹子,那也是十分喜爱,夸奖了几句,便探望了柴皇城。
柴进见叔父精神不是很好,当即询问了害了何病,如何治疗等事,安抚了一番,便让叔父好生歇着,退出了房间。
柴媌早准备了一桌酒食,款待柴进。
柴进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打趣道:“小妹这厨艺越发精湛了,不知将来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柴媌见他打趣,不觉羞赧道:“大哥真是的,一来便打趣小妹,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嫂子镇宅,才是正事。”
柴进哈哈笑道:“此事不急,有合适的再说。
倒是小妹,今年已经十八了,可有意中人了?”
柴媌见他还是打趣自己,顿时撒娇道:“大哥讨要,如何只来为难小妹。
你也知道的,父亲膝下只我一个女儿,我只想多陪陪父母,暂时不想成家。”
柴进闻言,试探道:“不如招赘一个妹婿上门如何?”
柴媌羞红了脸娇嗔道:“大哥还说,不理你了,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
柴进讨了个没趣,只得打哈哈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为兄此来,本有要事和叔父商量。
只是如今看来,得先治好了叔父的病再说。”
柴媌见说,有些失落道:“父亲这病,着实奇怪,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良药,只是不见好转。
小妹心中担忧不已,却没什么办法,大哥可有认识的大夫?”
柴进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道:“还真认识一个神医,只是此刻人在登州,我这就托人请他前来如何?”
柴媌闻言,喜出望外道:“大哥此话当真,这神医姓甚名谁,可名副其实么?”
柴进道:“这是自然,这位神医,名唤安道全,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人称安神医!”
柴媌闻言,顿时迟疑道:“大哥说得这位神医,不是梁山贼首么?不对,如今改叫安北军了,这还是不要招惹了吧!”
柴进见她对梁山的事情如此清楚,惊讶道:“小妹如何得知这南边的变故?”
柴媌道:“那安北军好大名声,小妹想不知道也难。
这家中商队也是南来北往,各处产业上,也都有消息灵通的人。
小妹要打理家业,自然不能当个瞎子聋子不是。”
柴进笑道:“小妹果然是女中豪杰,为兄不如也!”
柴媌道:“大哥既然知道这些,还说要请安神医来为父亲治病,莫非你说的大事,与这安北军有关?”
柴进没想到柴媌如此聪慧,顿时坦白道:“不瞒小妹,为兄正是为此事而来!”
柴进将受到林冲招募一事一一道来,并说了自己的打算,听得柴媌眉头紧皱,好一会儿不发一言。
柴进见她发愣,疑惑道:“小妹觉得此事如何?”
柴媌被惊醒过来,当即点头道:“大哥英明,此举正是能让我柴家再次崛起的关键,小妹完全支持大哥。
也不用问父亲的意见了,请大哥做主,将这里家业都处置了,我们立刻启程赶去登州,为父亲治病,为家族博一个前程。”
柴进没想到柴媌如此果断,很是欣慰,但还是征求了柴皇城的意见,然后柴皇城也认为可行,柴进这里便协助柴媌处置家产,然后收拾家当起行。
众人一边赶去沧州,一边邀约族人。
没想到事情十分顺利,亲近的族人都一致同意,支持柴进的决定,举家随他赶去登州。
因柴皇城的病情耽搁不得,柴进请张顺安排水军先行将人送去登州治病,然后待族人一一赶来,全都聚齐之后,启程南下,直奔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