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先洗了澡,然后穿着面料很舒服的衬衣在房间里玩拼图。
是何倾在顾衍给她擦头发的时候偶然瞥到的,才想起来之前自己买了几幅,其实还有碟片,只是都放起来了,正好没事,他们就坐在床上玩。
拼图的内容是一幅意境比较凄美的油画。
顾衍本来是坐在床沿上的,抬眸看了发丝散落的人一眼,微顿,上了床,从身后抱住她,头放在她肩膀,耳畔边都是他轻缓的呼吸,带着比这房间里的温度还要高的滚烫气息,让何倾稍微有些脸热。
注意力从拼图上转开一瞬。
最后连他什么时候吻住她的都不知道了,只听到黑暗中他略微沙哑地喊她:
“倾倾.....”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只拼了十分之一的拼图,掀了被子,顾衍已经推开门进来了,看到她已经坐起来了,男人眉眼柔和一瞬,低笑着吻她的耳朵:
“吃饭了。”
何倾揪着他的袖子,咳一声:
“那个......”
顾衍轻轻地拿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嗓音里笑意微低:“嗯?”
何倾突然感觉一阵脸热。
他今天怎么......
顾衍却是动作微顿,有些失笑地在她身边坐下,手已经握住了她的:“今天去看看婚房?”
何倾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视线对上的两个人都看到自己映在对方瞳孔上的身影,何倾先忍不住笑起来,移开视线,顾衍抱着她,眉眼柔和。
出门的时候何倾想起那幅半途而废的拼图:
“嗯......晚上继续拼吗?”
顾衍摩挲着她的手指,浅笑道:“好。”
手指又蜷缩一瞬,微微垂眸,轻咳一声。
这次他会试着,克制自己的。
婚房距离市区较远,算得上好地段,而且绿化环境十分宜人,在这样的春冬之际,也有绿树掩映的美景,到了夏秋之交,估计更能使人留恋忘返。
何倾突然想起之前那栋长满谷莠子的别墅,看向顾衍:
“你还记得清河那一套吗?”
顾衍怎么可能会忘,停顿一瞬,眼神柔和道:“嗯。”
他握着她的手,略略沉吟,失笑:“之前听说已经被买下来了。”
他也不知是该可惜还是庆幸,只是微微垂下眼睫,然后侧头去看爱人,温声:“怎么了?”
何倾握紧了他的手,缓声:“只是觉得,谷莠子并没有那么不招人喜欢,就是湿气太重,不然我们也可以住在那里的。”
她记起自己在那里对他说过怎样过分的话......
身边的人忽然伸手,将她的碎发勾到耳后,微凉的手指在她耳后停留一瞬,很温柔的动作,眼神更是柔和得不像话:
“没关系,以后我们家也可以是那样的。”
何倾眼睫轻颤,弯眸:“嗯。”
她知道他们会有很美满很美满的未来。
到了门前见到了之前回忆良久才想起来的那位故人。
慕喻。
是之前安安的朋友,有过一面之缘。
她不是喜欢记人的性子,也自认记性不佳,所以也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她其实和他不太熟。
慕喻却是带着他们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之后,笑起来:
“何小姐想起我了?”
学生略有些好奇地看他们一眼。
何倾顿了一下,颔首:“抱歉,我记性不太好。”
到底还是安安的朋友,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近况如何,看上去很是温和儒雅的设计师扶了扶银框眼镜,嘴角边笑意柔和:
“还好。”
倒是没有问她温悦的近况。
他知道这位也算是紧着她那位小妹妹的人,不会希望他这个过客去打扰温悦。
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是笑道:“迟了些,但还是祝二位新婚快乐,新年心想事成。”
两人客气地道谢,回家的路上何倾想起小妹妹之前和自己说起这位的背景,颇有些头疼地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周予。
慕喻倒不像是他们结婚了就会轻易放弃的人。
最后还是打电话给了温悦,温声问了她身体如何,又顿了顿,道:
“有位朋友托我祝你新年心想事成。”
温悦咬着糖果,含糊地应了声,反应过来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
“好。”
挂了电话的时候看向顾衍。
停了车等她打完电话的人伸手握住她的手,看她的眼神如同有着春日轻薄的阳光,光泽柔和,带着暖意。
他们都没开口,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这世上总不能是每个人都能圆满,如今既能像现在这样相知相守,何尝不是一种天大的运气。
所以以后凡事种种,只要有你在身边,都能接受,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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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开始坐在床上玩那幅拼图。
油画的构图算是比较鲜明的那一类,人物和景色各自占据画布一角,所以拼起来还算容易,两个人各自拼一块,最后何倾拼完了,就抓着顾衍的手一起拼,理所当然的,又是比平常早些关了灯。
气息微烫的人吻了她的耳朵,声音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来:
“倾倾......”
就这样抱着她,没有再开口,阖上的双眸有些颤动,手忍不住收紧。
感觉颈边有些灼热的人应了一声,顾衍手指屈起,蹭了蹭她的下巴,最后忍耐似地克制一吻,最后动作轻缓地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开了浴室的灯。
何倾拿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到温度尚高,咳了一声,自己翻身裹着被子睡了。
洗完澡的人出来时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失笑一瞬,脚步轻缓地上床,吻她,睡觉。
何倾睡得很踏实,醒得更早,借着熹微的晨光,看到床头柜上,那幅昨晚拼完了的油画,画的是窗边一个穿着黑纱,欣赏着雨中芭蕉的女子。
笔触是很忧伤的美,整体基调偏灰暗些,用色也很暗。
何倾朦胧地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在画室里也是这种风格,被老教授看到了,年过半百的人拿着泡了茶叶的水杯,把她喊到画室外,轻声细语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其实没有。
她只是习惯性地陷入情绪的低潮。
尽管在她过去有意识的几年里,她几乎没有情绪高昂的时候,可是和柯暄在一起的时候却是真的愉悦且快乐。
现在那些记忆早已褪色。
身边的人,却好像才是真实的,在记忆的雨幕里,一点一点地,把她不喜欢的,阴郁的色调缓慢地,温柔地更改成她原来以为自己无法触碰到的暖黄,橙橘,那些温和又明亮的色彩......
而且从未试图,给她染上他喜欢的颜色。
醒了的人吻了吻她的手背,声音微哑,带着笑意:
“醒了?”
何倾弯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