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将画眉和独孤莫云拉到一起。
“你随莫云回长安去吧。”她拍了拍画眉的肩膀。
无论独孤莫云说的多么胸有成竹,可长安此时必然混乱、危险,即使宇文衡不急着动手,但是对莫云、对长安号、对独孤氏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在少数……明枪暗箭之下,唯有画眉在他身边,她才能稍稍放下心。
“不行!画眉应该跟你回洛阳。”独孤莫云一口拒绝。
正因为长安危险、混乱,他才不能带画眉一起回去蹚浑水。
画眉有些犹豫,“回洛阳的路途虽然不远,可阿弥要回南秦去,若是我也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
说着,她用力摇了摇头,很快下定决心道:“我先送你到洛阳,再赶回长安保护他。”
面对星河的要求,她和独孤莫云两人难得一致,也难得果断的否定了星河想法。
如此纠结,正是三人在尽力的互相保护。
星河戳了戳独孤莫云的肩膀,又晃了晃画眉的手臂,“南梁同意嘉禾郡主下嫁独孤家嫡子、柱国大将军世子的国书,已经在宣室殿的御案上了。四哥一旦继位,根基不牢之下,他必须以稳定各方为要。除了他自己与素云郡主的婚事,另一桩大概就是你们的婚事了。嘉禾郡主,你若不在长安,我表哥上哪去再找个新娘子?”
“婚事可以拖延,你……我却放心不下。”画眉蹙着眉头说。
与画眉一味担心星河的安全不同,独孤莫云心情颇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欣喜于将得偿所愿,可以名正言顺的迎娶画眉,自然希望婚事顺遂,她能陪在自己身边;另一方面,长安局势混乱,宇文烈对突厥、对南梁的态度不明,画眉一旦暴露出是南梁郡主,她身在长安本身就是个靶子……于是,又不希望她随自己回去。
此间,比画眉去向更难以抉择的却是他自己。显然,长安的事务非他不可,但若他回去了,宇文衡必定不会让他轻易再离开。
那样的话,家主大选之日,星河便要在洛阳孤军作战。
虽然他相信星河的能力,也相信宫家各房的忠诚,却不相信东齐朝廷不想染指宫家内务,忍不住担心中间会出乱子。
他与画眉二人,合也不是,分也不是,回长安不是,去洛阳也不是……
正在三人沉默着,思索要用什么方法说服对方时,陈留仙步履生风的走了过来。
他伸手招来三名徒弟,“师父要带着铃儿,随须弥师傅回南秦治病。你们几个,谁陪小五回洛阳去?”
“徒儿要随师父去南秦!”
道涣率先表态,毫不犹豫地说道:“被宇文衡关了几个月,我这身子骨都发硬了。再跟师妹回宫家养尊处优,更是要把一身老骨头待废了。”
“徒儿细心、力气大,铃儿师妹如今昏迷不醒,她需要我的照顾。”雷桑老实地说。
两位师兄都选了去南秦,程乾懊恼于自己没先开口,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实在不行……我跟师妹回洛阳吧。唉……徒儿也想追随师父左右的……”
星河有些诧异,南秦苦寒、洛阳繁华,南秦危险、洛阳安全,两地高下立见,三位比猴还精的师兄,怎么可能都选去南秦?
感觉事有蹊跷,她咳了咳道:“宫家堡很大的……你们谁跟我回去,立马给安排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园子,十个丫鬟伺候起居……两百护院、五百家丁都归他调遣。”
面前三人一阵躁动,叽咕一阵子以后,一个个又都板起了脸来。
道涣负起右手,清了清嗓子说:“五师妹啊,你莫要失望。师兄一心向道,一刻都不愿离开师父。”
雷桑双颊些红,揉了揉鼻子道:“我佛……不不不……是祖师爷在上!那个……有再多丫鬟伺候,再多手下使唤,也不如跟着师父学艺心里欢喜。”
听他们说的如此夸张,程乾也不甘落后,痛苦地看了眼星河,决绝地说:“小五,你别再利诱师兄们了!我们决心要跟师父去南秦,哪怕崇山峻岭、狂风大雪,也不可阻挡!”
“那你们打算让小五一个人走?”
陈留仙捋着长须,眼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那怎么成,让雷桑跟她去!”
“我看程乾更合适!”
“不行,二师兄才能制得住小五!”
三人互相指着,谁都不肯让步。
陈留仙的手指在他们身上一一点过,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
他“啧”了一声,摆摆手道:“好吧好吧,既然都不愿意去。那就长幼有序……”
随着他手指的摆动,三个弟子望眼欲穿,激动中又带着十足的警惕。
“程乾,随你师妹走吧!”
陈留仙话音刚落,程乾立马变了脸,喜笑颜开的躬身道:“弟子遵命,一定好好照顾师妹!”
道涣、雷桑两人立马垮了下来,明里暗里对程乾翻着白眼。
星河顿时明白,这又是师父和师兄们之间的把戏。
师父这为老不尊的性格,若是谁积极的选跟她走,他就一定不让谁如愿。
师兄们深知师父的脾性,明明都想去洛阳,却一个个表现的极不情愿,仿佛一腔热血要跟师父走似的……
只可惜他们还是没算过师父。
他早在心里定下了程乾,却偏偏要问他们,怕不是特意借此戏弄他们。
星河叹了口气,师父还是那个师父,无聊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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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家冯翎郡的商号专供往来客商,一应货品四季齐全。休憩一夜之后,掌柜已经为他们置办好了所需的行装。
第二天一早,陈留仙一行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要往南秦收购药材的商贩。
三驾极为寻常的马车:一驾中安顿着铃儿,由雷桑驾车;另一驾里是夜须弥和稷儿,陈留仙亲自驾车;最后一驾,则由道涣赶车,载着他们所要用到的所有补给。
“师父——”
车将要发,星河快步追了出来。
她长发未束,外袍内仍是寝衣,双手紧紧握着一样东西。
陈留仙看出她的紧张,连忙伸手将她拉进车厢。
“师父、阿弥,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星河摊开手,手心里藏着一个几近透明的圆肚小瓶子。
陈留仙只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夜须弥更是目瞪口呆,抱着熟睡的稷儿说不出话来。
小小的瓶子,晶莹透亮,似乎是水晶雕琢而成,如此毫无瑕疵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但此时,真正让他们惊诧的是——透过瓶壁,清晰可见,瓶内正中悬着一簇幽蓝的莲花形火焰。
“独立存在的蛊火?!”
“楚歌的火?”
夜须弥和陈留仙的话,又将对方再次震惊到。
夜须弥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有些结巴地说:“这个……这个是神女的火吗?天哪,它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