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她又猛然摇头,“但是不可能的!蛊火一旦离开蛊师,不能保持原先的形状不说,更不会燃烧太久。道行再高的蛊师,蛊火一旦离开身体,至多也就烧个几天。神女羽化了那么久,她的蛊火不可能一直不灭!而且,这火竟然是蓝色的,简直太离奇了!”
陈留仙皱起了眉头,疑惑的说:“也许它不是蛊火。我听楚歌说过,蛊火仅有青色一种才对。”
他从星河手中接过水晶瓶,上头除了星河手掌的余温外,没有一丝火焰炽烈的热度。
瓶中的火苗没有任何依托,就这样安然的存在着,似真似幻美不胜收……
他目光一紧,“小五,这火你是从哪得来的?”
星河沉了口气,“它是宇文昭的遗物。”
方才她翻看了宇文昭留下的羊皮匣子,里面除了兵书和他的随身之物以外,便是这个古怪的水晶瓶子。
据红叶说,匣子里的东西是宇文昭亲自收拾的,放在御案下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若这火他是从宇文衡那,或别的什么地方得来的,应该早就消失了才对!
“师父……”
星河的声音有点抖,“宇文昭告诉我,当年楚歌被迫服毒时,他就躲在现场,是亲眼看着她死去了。他还说,楚歌咽气之后,身上腾起了一层蓝色的火焰,瞬间把尸首燃成了灰烬。您觉得,这团火有没有可能……是他当时偷偷收藏下来的?”
“蛊灵!”夜须弥失声惊叫。
她指着瓶中那簇火,激动地说:“这是神女的蛊灵!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陈留仙眼中放着光,伸手按住夜须弥的肩膀,“须弥师傅,你再说清楚些。她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夜须弥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宇文昭记的没错,焚尽神女肉身的火焰的确是蓝色的话……那当时的火,便是她生死一线时,蛊火与精神炼成的‘蛊灵’。‘蛊灵’虽然烧尽了她的肉身,却包裹着她最后的精神,幸运的存活了下来。换句话说,这团火中有神女的灵魂!”
陈留仙的手颤抖起来,手中小小的水晶瓶,那团柔美、平静的火焰,其中竟然有楚歌的灵魂。
“小五,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星河呼吸加重,难掩欣喜地说:“我们现在有楚歌的蛊灵。若是找到适当的方法,楚歌便能被复活。铃儿不一定会死,她可以有别的方式继续存活下去!”
“复活她?”陈留仙明显一怔。
他不敢相信,此生还有这样的机会。
“复活……复活……”夜须弥碎碎念着。
忽然,她一把拉住星河的手,“我师父的遗物里有份手抄,好像与赫夷部的一个秘术有关。里头的内容太复杂了,我只看了几眼便晕了……但我记得那上头的术法,正是与将人的‘灵’与‘肉’融合有关。”
“那份手抄在哪?”
星河反握住她的手,满眼的激动与期待。
夜须弥吞了吞口水,“因为当年看也看不懂,想着师父那么宝贝它,便把它放进师父的棺木中了。”
“你师父葬在何处?”陈留仙急着问。
他的一颗心仿佛复苏,可感知的砰砰直跳。
夜须弥回道:“凤凰城外的日照崖。”
“崖葬?西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风俗了?”星河诧异地问。
夜须弥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日照崖上的崖穴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南秦八部历代的蛊师中,唯有得到三片栤蕶蔓叶的高级蛊师,才能在殒身之后归葬到那里。”
“好!有方向便好!崖葬更好,手抄很有可能保存完整。”陈留仙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他望向星河,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神采飞扬。
“我们即刻出发,到离巺城去找那本手抄。即使没有手抄,那里也是赫夷部的要地。哪怕是偷是骗是抢,我也要得到那种术法!”
星河点点头,“南秦并非平静之地,你们万事都要小心!”
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交到师父手上,“把这封信交给南秦州牧曲冲,他会让你们见‘千岁姆’的。”
听到曲冲之名,夜须弥的嘴角不禁抖了抖,小声嘀咕道:“上回我说花蛊没得解,是想小事化大,给赫夷部和慕风部找点麻烦。其实,那个蛊也不算很难解……不知道州牧大人身上的蛊,后来有人帮忙解了没有?”
星河打了个哆嗦,“要不,你亲自去问问他。等他带你们见过‘千岁姆’以后再问,最好别告诉他你的名字,也别告诉他你是南曲部的人,更别说你认识姜云祚。”
……
将马车一路送出城,独孤莫云和画眉往南折返长安,星河与程乾则往东走。
程乾一路策马扬鞭,星河自然紧追不舍,师兄妹二人你追我赶,很快便出了冯翎郡地界。
马蹄踏过青草地,沿途一片春意盎然。
桃花开尽,偶遇村郭前后三两支嫣红,两个错失春天美景的人不禁为之吸引。
程乾慢慢放缓速度,星河也收紧缰绳与他并行。
“小五,你猜师父多大年纪了?”程乾似是随意的问。
星河眼珠一转,四师兄竟然要考她。
师父看起来年纪大,其实不然。他的年纪显然小于萧少宽和陈潇儿,又比楚歌大上一些,大约和萧少俭同龄。
“师父虽然发须皆白,但他至多不过五十岁。”她十分肯定地说。
“咦,竟然被你猜着了。”程乾有些诧异,转而神神秘秘地问:“那你知道为什么师父显老吗?”
星河眼睛一眯,“为什么呢?”
程乾有些得意,清了清嗓子道:“我听二师兄说,这和师父所练的刀法有关。‘血不沾衣’一步则是常人三四步,可不得苍老的快嘛。”
听着他的歪理,星河翻了个白眼,“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哪位高手不是追求跳得更高,跃的更远,招式更快呢?若是如你所说,越是高手岂不老的越快?但是你看看,真正的高手往往青春永驻呢。”
“诶,没意思!你这丫头伶牙俐齿的,也不给师兄安慰你的机会!”程乾瞥过脸去不想再聊。
星河挑了挑眉毛,“请问:师父练功老得快,哪个角度可以安慰到我呢?”
“小六啊!我们这些徒弟里,也就他学到了那套刀法的精髓。你难道不希望,他在不惑之年便看起来七老八十吗?师兄可听说了,他知道你‘死’了以后,便与旁人定了婚。师父不让我们提他,但师兄可不能不提。那小子,若是叫师兄见了,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师兄安慰我的方式果然够迂回!深得师父真传。”
星河有些哭笑不得,四师兄当她是小孩子吗?
不过,这种感觉又古怪又温暖,还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