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山境内湖水丰沛,花草怡人,秋季虽然缺了些盛夏的青翠,但周边农庄瓜果岬恼窍踩耍焱拇笤婀业穆ν范际牵谛泄幼〉逆慑蟾救チ肆教耍滦矶嘣孀痈槭ゼ莸母骷宜蜕弦恍
参加秋猎的达官贵人约有百余口,行宫定然住不下的,除了皇室成员,优先安排了老弱女眷,其余官员和子弟,连皇子们都是在行宫附近扎下帐篷。
狩猎就在个意境,真住在屋舍中倒显得没滋没味儿,年纪小的哥儿们起初还跟着长辈睡在行宫,刚过一宿,眼睁睁的看见遍地的帐篷扎起,草地上留下前夜烧烤的碳火灰烬,便再也挪不动脚,嚷嚷的也要住那营帐,不再和长辈同室而居。
顾青竹是第三日才乘车赶到云麓山,圣人摆了两日酒席,这天正是骑马入林狩猎去了,剩余的夫人们则留在行宫,或去采摘瓜果蔬菜,或在山边休闲游览。
天子驾到,为了安全起见,通往云麓山的道路层层设防,马车沿路停了三次,通过关卡验查后,才顺利抵达行宫。
程瑶点着脚尖翘首以盼,看见她的马车停稳,微笑着上前伸手扶她下来,亲切道:“好妹妹,可把我盼苦了。”
顾青竹回握住她的手,笑道:“嫂嫂这般模样,好似咱们十天半月未见一样,可是我四哥怠慢您了?”
“郎君待我极好。”程瑶从心眼儿里庆幸自己嫁到了顾家,夫君体贴不说,长辈婆婆俱是好相与的,连青竹这小姑子都像闺中密友,连程夫人时常感慨这女儿嫁的顺心如意,“只不过他随着圣人他们进山,我随母亲每日和夫人们打交道,几个时辰还罢了,从早到晚的绷着精神,我生怕不小心哪儿失了礼数。”
虽说她和京中闺秀们的关系拿捏的妥当,但真应付起世家夫人,仍是大叹姜还是老的辣,听见的话恨不得拆开来,逐字逐句的去拿捏深意。
顾青竹跟着她往行宫走,细声细语道:“嫂嫂多虑了,我来之前祖母还叮嘱说,咱们不用一直跟着大伯母的,该应酬的场合露露脸就成。”
程瑶抿嘴一笑,高兴道:“母亲也跟我讲过,单等着你过来咱俩有个伴儿,郎君明个进山说可以带着咱们,猎些山鸡野兔什么的,早前就听说你骑马弯弓有一套,这次口粮全靠青竹呢。”
圣人带着众位臣子归来,收获颇丰,云麓山是皇家猎场,平时除了远处居住的佃农,并不拘束着百姓进山,但狩猎是万不允许的,且从夏季便开始封闭,里头飞鸟走兽多得紧,甚少会空手而归。
当天夜里,圣人兴致一来,干脆在帐前扎起烧烤架,差遣宫人将肉类直接烤熟了,幕天席地的吃上一顿,夫人闺秀们则坐在帐子里,就着果酒吃些烤肉,也是尽兴。
圣人如今体力不比年轻时,那些个臣子更没力气连续狩猎,于是次日进山的,均是年轻的一拨,捎带着胆子大的闺秀妇人,骑上马背着弓箭,浩浩荡荡的往云麓山中进发。
顾青竹换上松柏绿色仿胡服的骑装,贴身短衣露出一截月白的领子,下身长裤,脚蹬革靴,为着方便,头发也牢牢绑在脑后,仅用了根嫩黄色的绸带系在上头。
胡服修身,就算是炎夏女子穿的薄裙,腿脚也裹的严实,而这身打扮把她纤细修长的身形完美展示了出来,微风拂过,裤脚的布料紧贴在小腿上,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在场大多数姑娘都穿的骑装,但为了争美,有些还另套了高腰的襦裙,头发也是花饰各样,倒不如她这么简简单单的清爽自在。
故而在顾青竹拿着马鞭和程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几个闺秀懊恼的脸都皱起来,整装待发的公子们也毫不吝啬的投来赞赏的目光,赵怀信更是坐在马上,若有所思般的盯着她。
田桡弯腰给马儿喂了根萝卜,走到赵怀信身旁,咂嘴道:“你这厮真是狗屎般的气运,捡到宝了,也倒奇怪,从前怎么没人发现顾七娘这块璞玉?也不是一面未见过,确实没印象啊!”
顾青竹幼时参加宫里的酒宴,都是跟在几位姐姐身边,有长姐顾青澜在那站着,光凭着顾家嫡长孙女的光环,便吸引了泰半人的目光,便也不显她了。后来姐姐们出嫁,她自己就更少出席那种场合,京城里只知道顾家有个七姑娘,但印象却模糊的很。
赵怀信瞟他了眼,回了句:“狗屎运也是挑人的。”
田桡一愣,随即磨牙道:“你这嘴里头越来越吐不出好话了,小心我去顾姑娘面前告你的状,把那些陈年旧爱写成本子送给她,日后有你好果子吃。”
赵怀信没理他,转身朝太子行礼道:“殿下,人马都已集合好,可以出发了。”
圣人不在,小辈们自然唯太子马首是瞻,这些青年才俊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辅佐的便是他,太子也是提早有了栽培之意,赵家是京中的勋贵世家,赵怀礼才学闻名,赵怀信则为人圆滑,能力出众,这对兄弟正是在他拉拢的名单之上。
太子笑着扬起马鞭,大喝一声‘启程’,众人纷纷上马跟随。
开路的侍卫们在前,最后又有专门保护的,顾青竹她们走在中间,进了山林,方才妒忌着看她的目光渐渐少了,偶尔略过的野兔山羊,转而成为目标。
到了云麓山腰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坡地,围猎的队伍相继散开些,有的直奔林子深处寻找狐狸鹿群之类稀罕的动物,有些留在坡地搜寻。
顾青竹见瑞和县主她们跟着三皇子李瑞往林中走,想了想,便挑着相反的路线走了,这边虽然没有很多猎物,但安全的很,程瑶骑马不是十分熟练,万一有个意外倒是不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最近她实在走了霉运,妥善为先。
顾明宏倒是扔下高家兄弟,陪伴着程瑶和顾青竹留在山腰,唐蔓是不会用箭,便也兆畔胩孜岩巴茫恍腥送娴暮苁倾狻
到了晌午,太子和五皇子带着亲卫回来,吩咐人做了些吃食,两拨人马遇见,下午并行着往山涧处探一探。
赵怀信始终跟在太子身边,他虽不如沈昙,但在汴梁城其他弟子中,功夫却首屈一指,顾青竹故意慢悠悠的跟在最后,饶是这样,也没躲过太子殿下的调侃。
“从前光听人说,怀信和顾家姑娘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太子喝了口酒笑道,“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赵怀信为他斟满酒,谦逊道:“殿下谬赞。”
好在这种话,姑娘家闭口不吭也是对的,顾青竹借着喝茶的功夫微微低下头。
前些日子五皇子李晓刚和何家姑娘定下亲事,眼下坐在一起,态度自然,仿佛圣人没在赏荷宴上说过看中顾青竹的话。
比起顾青竹心内的别扭,皇室子弟这份从容态度委实令她叹为观止。
太子呵呵一笑:“不知成亲的日子定下与否?本宫可等着喝喜酒呢。”
赵怀信道:“还未定下,家中长辈商议好,待顾姑娘及笄后再行商量。”
“应该的。”太子扭头又对顾明宏道,“别说顾大学士舍不得,怕是明宏都想让自家妹子多在家中呆上些时日。”
顾明宏颔首笑道:“殿下说的是。”
略微填饱肚子,太子邀请赵怀信、顾明宏他们往河边碰碰运气,顾青竹和程瑶、唐蔓在原地休息着,期间三皇子领着不少人从山林里头出来,先回了行宫。
起初她们倒还没觉察什么,可随着太阳将要落山,太子一行还不见踪影,程瑶吩咐侍卫过去河边寻找,两次都没寻到任何踪迹。
山间冷风一吹,程瑶几人就有些慌神了。
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侍卫就有十多人,又是在皇家猎场,按理说出不了事的,可耐不住时间拖得久,顾青竹心神还算稳些,分派了人手朝各处打探,不断用言语安慰着程瑶。
因为留下的侍卫不够,唐蔓也不得不待在这里,一行人苦苦等到天黑,依旧毫无所获。
顾青竹如今被历练的有点儿经验,觉得不好的时候,便已经让人去行宫向圣人汇报,召集人马搜山找人。
除却关系到自家四哥的安危,无论是太子和五皇子,还是赵怀信,哪个出了问题都是骇人听闻的事儿,若消息送的晚了,谁都担不起皇帝的雷霆之怒。
行宫所在的地方离山腰还有将近一个多时辰的山路,但深夜花费的时间更久,顾青竹急的额头都出了汗,终于等回两个浑身泥土的侍卫。
“回禀小姐。”侍卫大喘着气跪倒在地,顾不得仪态,急急说道,“属下在河对面寻到太子一行的踪迹,似乎是遭遇了狼群,山涧深处倒是有人回应,随身的绳索不够长,我们已经用藤蔓接了一段,派人下山去寻了。可是崖边陡峭,目前还没探明下头的情况。”
云麓山深处的确有狼群分布,但秋猎前,护卫猎场的兵将早就逐地排查驱赶,便是有零星几个漏网之鱼,也不至于让那么多人吃亏的。
顾青竹心中一凌,蹙着眉追问:“可有人受伤?!”
另一个侍卫僵着张脸开口道:“是,是有好些侍卫受了伤,还有三个已没了气息,恐怕是几十只的狼群!”
这云麓山中,何时出现过那么大的狼群?
程瑶焦急的抽泣起来,用手捂住胸口,硬是撑着说道:“几位主子呢,可有...?”
侍卫赶忙摇头:“没,殿下他们估计为了避开狼群而冒险下了山涧,应该是性命无忧的。”
“程姐姐别慌,太子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定然逢凶化吉的!”唐蔓扶着她道。
既然知道地方,顾青竹也没坐以待毙,山涧下情状不明,若是有人受了重伤,拖一晚上不是闹着玩的,目前人少便不能再拆分,于是她骑上马,让程瑶坐在自己身后,颂安和唐蔓共骑,再匀出匹让那侍卫带路,剩余两人则保证篝火不灭,等待前来支援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