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天地间响起,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出现在君云霆苍白的脸上,面前的女孩更是怒目圆睁,伴随着满天大雪,映入他的眼帘。
君云霆被打的猝不及防,转身看着南疏疑惑不解,“姑娘打我做甚?”
“流氓!”
南疏恶狠狠的盯着他,向后退了几步,将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些,眼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的怒火。
“姑娘莫不是被这湖水冻坏了脑子?若我没有路过这里,姑娘能不能活下来都要两说,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冤枉于我,是否有些恩将仇报了?”
“刚才在水下抱我的是不是你?”
“是。”君云霆毫不避讳。
“那你还说你不是流氓?”南疏抬脚便要踹向他,“来历不明的野男人,谁知道你救我是不是有目的性?先将我哄骗到手,再对我耍流氓。”
“姑娘胡搅蛮缠也要讲道理,我碰了姑娘的身子不假,但那是乃形势所迫,我总不能看着姑娘溺水而袖手旁观。”
两人就那么在雪地里相对而立,一阵冷风吹来,倒叫南疏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同时也带来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先帝二十四年,当朝一品将军出征草原,平定草原叛乱,同年加封平西侯,先帝二十七年,老侯爷因病而逝,嫡次子南知州世袭侯爵,此后侯府内里日渐衰败,第二年奉旨迎娶草原和亲郡主兰沅儿,尊为平妻,次年生下一女,名为南疏。”
“先帝三十六年,草原再次举兵谋反,嫁为人妇的兰沅儿也未能幸免,为表对北秦的忠心,南知州亲手将她砸死在梳妆台前,那一年南疏七岁,她亲眼目睹娘亲倒在血泊之中,自此受了极大的刺激,卧病不起。”
“府中更是请了和尚来诵经,表面是为了她驱赶病魔,实际就是要换个理由将她抛弃,八岁,她被送到了乡下马家,这里的人起初还会对她好一些,后来得知是府中不待见她,便也开始苛待于她,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混蛋!!”
南疏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可惜君云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是在说自己,便再次上前,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我看姑娘被虐待至此于心不忍,若是姑娘执意认为我是个流氓,那我也只能认了。”
南疏依旧戒备的看着他,因为她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里的一切令她害怕,包括面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救了她的男人。
记忆忽而被拉回到现世,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朝夕相处的同学居然敢在实验室放火烧了她,可能是老天爷知道她含冤而死,才将她送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原主究竟是因她而死,还是正好借尸还魂。
“啊!”南疏从回忆中惊醒,惊恐的叫了起来,使劲抱住身上的衣服,“你还说你不是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扒人的衣服,当真是世风日下。”
“姑娘。”君云霆停在她两步以外,脸色甚是无奈,“姑娘既然认定我是流氓,这衣服自然也是流氓的衣服,想必姑娘穿着也不是很舒坦。”
“拿走拿走,谁要你的衣服。”
可当她脱下衣服那一刻她就后悔了,本就单薄的里衣又浸了冰水,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牙齿也是上下打架。
“罢了,你穿着吧。”
君云霆将拿回来的衣服再次披回到她身上,还细心的给她拢了拢,由于南疏没有鞋子,他干脆就地取材将自己的外衣下撕碎,示意南疏自己将脚裹起来。
都说男人认真起来最帅,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帅哥,还这么的体贴入微,简直是帅的平方啊,几个小动作就让南疏出了神。
面前的男子身形高大,一袭玄色常服,墨玉色的腰封,袖口和袍上皆有暗金色的绣纹,因为泡了水的缘故,发丝上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脸也不似常人般红润,但那绝世的容颜令她短暂的忘记了面前的人是个流氓。
“姑娘莫要再盯着看了。”君云霆轻笑,倾心于他的女子倒是不少,但盯着他看到流口水的,这姑娘还是第一个,“姑娘对着一个流氓流口水,真真是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流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南疏赶忙低下了头,可是美色当前,更何况他占了自己的便宜,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于是又缓缓抬起了头。
君云霆将衣服系好抬眼看向她,“姑娘可认识方才几人口中的马家吗?”
南疏点点头,“认识,不光是认识,我还熟的很。”她努努嘴,上下打量着君云霆,“我就是被马家扔出来的,你要去啊?”
“一路过来也没寻到山洞可以休憩,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哪怕是有张草席也可将就一晚。”
“我劝你不要去,看你衣冠楚楚,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那马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看我就知道了,这万一要是丢了钱或东西,我可赔不起。”
“身上不过几两碎银,想必那马家在这一片小有名气,不差我这几两银子,姑娘领我前去便是,劳烦姑娘了。”
“也不知道你哪来着勇气?都说了不要去不要去,这么个美男子,去了万一被扣下来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君云霆跟在她身后,嘴角微微勾起,习武之人听觉最是灵敏,哪怕是树杈上掉落的雪块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更何况这姑娘离他这么近还嘀嘀咕咕的。
一高一矮两个背影伴着日落穿梭在雪地中,光线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这样安静的一幕叫君云霆记了很久。
约莫走了二里地,南疏领着他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前,君云霆原本还以为这马家何等泼天富贵,现如今看来不过是扮猪吃虎。
南疏伸手推开门,破败的木门发出咯吱一声,两人并步迈入院内。
“你就住在这?”君云霆左右打量着这个破败的院落。
“不然呢?”她两手一摊,“我也不想住啊,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跑不出去,人要知足,虽然不怎么样,可好歹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你这丫头是人是鬼啊?!”
从屋内跑出一个身形肥猪的妇人,手中掐着鞭子,看向南疏的眼里满满都是惊诧与厌恶。
南疏不屑的耸耸肩,“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大娘这是做了亏心事怕鬼找上门啊?”
“这又是谁?”马氏见说不过她,将手指指向一旁的君云霆,“你这丫头可真是浪荡的很,勾搭完老的还不知足,还要去勾搭小白脸。”
“你刚刚说谁是小白脸?”南疏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自然是…”
话还没说完,一双冰冷的手便掐上了她的脖颈,南疏踮着脚试图与马氏平视,眼里的凶狠甚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我可以骂他,但你不可以。”
南疏并非黑白不分,只不过刚刚穿越脑子不太好使,她这人别的不敢保证,但是只要是帮助过她的人那绝对是百分百回报,虽然她刚刚还在嘴硬,甚至扇了救命恩人一巴掌。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