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脸上闪过一丝委屈,讷讷地说:“养活儿媳。”
庄容听得扑哧一笑。
估摸着是赵媒婆告诉她“儿媳”这俩字儿,她倒是记了个清。
她就在桃红对面坐下,柔声说:“这些东西是挺好吃,可我家就三口人,太多真吃不完,咱们说好了,等家里这些野味吃完了再拿来成不?”
桃红似懂非懂地点了头,闷闷不乐地低了头,不吭声。
庄容顺着她的视线看着她脚下,还穿着她送的那双鞋,只是还没穿两天,又磨的快露大脚趾了。
既然瞧见了,不能不管,她今儿还得抽空再给鞋子多打几层补丁。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问:“昨儿讲那些事儿你都记下了?种子种进土里了吗?”
桃红翻着眼睛想了想,说:“种子,给布谷。”
庄容暗暗撇嘴,那少年也不知会不会播种。
正说着话,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苍迈的声音响起:“阿文,容姐儿?”
庄容一听这声音就皱了眉头,起身走出堂屋。
就见庄王氏正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还没入冬,她就穿上了薄袄,袄袖紧紧绷在胳膊上,显得胳膊浑圆。
几日不见,好像有了发胖的趋势,脸盘大了一整圈,头上大约抹了头油,瞧起来油光锃亮。
一眼瞧见庄容,她挂上虚笑,却掩不住眼底的轻视,“你爹呢?”
庄容自然也没好脸色,不冷不热地说:“西屋里做木工活呢,奶奶来有啥事儿?”
“找你爹商量点事儿。”说着就往西屋走。
庄容往前走几步撵上她,“奶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懂啥,这事儿你爹才做得了主!”庄王氏咧她一眼,就径直上了西屋南头第一间。
庄文家人口少,房子有空余,他把木料放在一间空屋里,闲了做活时就进屋。
庄王氏站在门口,看庄文正在刨木板,“哟,这是做的哪门子的活?”
“娘来了。”庄文抬眼见了庄王氏,搁了手里的刨刀起身,语气也是不冷不淡,不温不火的,“做个室内草圃。”
庄王氏一脸瞧不上眼地撇了嘴,“你倒是有闲工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趁农闲了不上县里瞧瞧去?万一能寻个短工也成,到开春再回来种地,两头不耽搁。”
庄文低头,掩了眼底的晦暗,“回头再看,娘来什么事?”
听了这疏淡的语气,庄王氏心头就是一沉。
她是眼瞧着老二对她的态度一点点变得冷淡,庄容刚被狗咬那会儿,老二见了她还有一丝恭敬的意思,到现在,只差没冷着脸轰人了。
不过,谅他也不敢。
不管咋说,她都是庄文的娘,他一个读书人,最懂得三纲五常,她活着一天,他就不敢拿她咋样,心里再憋屈也得受着,她始终是他的娘。
想到今儿个来要说的事儿,庄王氏就压了心里的不满,笑呵呵地说:“娘今儿过来,是来给容姐儿说亲的。”
前几天她去找了赵媒婆几回,也不知那媒婆是嫌给的钱儿少还是怎的,就是不肯应,说是近来忙得顾不上,庄王氏好说歹说的,对方不肯,还闹了不愉快。
庄王氏索性就找了邻村的媒婆,打听好了一户人家,觉得还行,今儿就自己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