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风洛告诉我,妈妈给他生了个妹妹的时候,我兴高采烈的跑去风家,其实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风雅,而是风细细。
风细细是风家长的最好的,那时候还是婴儿般小小的一团,便已经能看出来比风雅好看了。
只是同样的两个婴儿,风雅躺在挂着精美玩具的婴儿车里,旁边还有风阿姨不停的逗弄着她。
而风细细则被随意的放在床上,自己用小手抓着被褥在啃。
我觉得她可爱,便跑过去逗弄她,询问道:“阿洛你有两个妹妹吗?”
“那才不是我妹妹!她只是一个怪物而已!”风洛厌恶的吐槽了一句,然后拉着我的手,让我和他一起去看被逗的“咯咯”笑的风雅。
风阿姨就在房间里,风洛的声音并没有遮掩,可风阿姨却似乎并未意识到有任何不妥,只是面带微笑的哄着风雅。
原本我见风细细的第一眼,是喜欢她的,觉得可爱又软糯。只是当所有人都表现出对风细细的厌恶时,我就觉得,好像表现出对她的好感,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我第一次做梦的时候,梦到的是风细细。
她长的很好看,越长大越好看,于是第二天,我便拉着她的手,做了那样的事情。
对她不必有怜悯之类的感情,她就应该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所以,哪怕对她做了什么,也不必有内疚的情绪。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跟在大家身后,只是个烦人的跟屁虫而已。能让她做些事情,有些作用,对她而言,也是荣幸吧。
我望向她的眼睛,她挣扎着要逃离,却被我紧紧束缚住,眼眸是不见星光的黑。
最后,我还是用她的手做完了事,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似女孩子的卷翘,细密笔直的在眼睛下方投下了浓重的阴影,脸上的厌恶与屈辱扎入了我的心,我抱着她,喊着“风雅”的名字。
她惊愕的睁开了眼睛,却并未反驳,也未谩骂,半晌,只是无力的轻笑一声。顶头的灯在她头顶晕染了一层光圈,被细碎头发遮挡的眼眸慢慢垂下,我看不清当时风细细眼中的神色,只觉得与我交颈的肌肤相触,格外冰凉。
许多年后的再次相遇,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简单的装扮,却依然好看的让人一眼便认了出来。
四周树影婆娑,阳光与阴影在自己身上起伏的如同海浪,那眼中那因这人突然出现的光彩,便也可以解释为……那日的阳光太过耀眼,反射而出的星星点点。
是啊,阳光太过耀眼了,耀眼到那人白皙的皮肤变得透明,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我未曾想过,这么多年不见,再次见面,他会直接拉着我,做出那样的事情。
就在那小小的医务室,他便把自己给了我,
我亲吻他的眼睛,他看着我,眸光不见多年前的那层屈辱,麻木又无所谓的看着我,无悲无喜,不见愉悦也不见悲痛。
心中原本溢满的各种欢欣的情绪,好像突然被掐断冻结一样,生出了些气恼狼狈来。我用力咬了他一口。他痛呼一声,皱眉瞪向我,原本疏离冷淡的表情瞬间鲜活明亮,我把他的脑袋抱紧在怀里,无声的笑。
这么多年,我从未找过其他人,旁人以为是我想要为风雅守身如玉,但每每梦里出现的,却总是这人的身影。
我知道我的身边不能是他,他是风家不喜欢……甚至不承认的孩子,我的父母不会允许我和他在一起,我也不能想象……他那样的身体,我和他在一起了,旁人会如何看我。
可闭口不提这么多年,刻意遗忘了这么多年,当他出现的时候……又以这样的姿态与我沉沦,竟会突然间觉得……能不能……带着他……离开?
我承认我懦弱,懦弱到不敢面对……
我不敢面对外界的看法,不敢面对父母的责骂。可是……那一刻,即使不敢面对,却并未想过放手,而是想着,带着他逃离一切。
只要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就好了。
可当他把我推到风雅身边,甚至替我遮掩这件事的时候,我才从自己独角戏般的自我幻想中清醒过来。
当初我的逃离,不去寻找,是因为觉得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很羞耻,是个错的离谱的事。
现在我的逃离,则是恼怒他无所谓的态度,昏暗的酒吧里闪烁着彩色的光芒,令人头昏眼花,我从来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可身处这个位置,却总被身旁的朋友嘲笑,说身为男人,不来玩一玩算什么男人!
一旁身姿曼妙的女人仰头喝了一口酒,渡在我的嘴里,说实话,有些恶心。我皱眉推开她,因饮了太多酒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四周的人都已陷入狂欢中,让人耳鸣的音乐……调情欢爱的声音……混合着酒吧特有的腥甜酒气,让我很不喜欢。
我推开门,走出这片喧哗又吵闹的地方,外面的风吹来,带着些冷意,却让我混沌的大脑舒服了很多。
所以,我为什么总是活在别人的想法中?
明明那般讨厌酒吧,但在那群富二代的嘲讽下,说着“没玩过女人,没泡过吧,算什么男人”,就当真跟着他们过来了。
我已经过了那个,被激将法激几句,便忘乎所以的年纪了。
年轻的男人,总是想用桀骜叛逆,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以睡过多少女人,来体现自己的魅力和潇洒,原本就是不爱的人,一时贪欢实在是没有必要,最起码……对自己来说,实在是没必要。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痴心忠诚变成了一个贬义词,自己这么多年来,旁人都以为自己为风雅不近女色,受了不少嘲笑。虽然自己内心清楚,对风雅并无男女之情,但用她当做借口,倒是实事。
这种由奢华包裹的糜烂颓废的游戏,无论过了多久,我还是不喜欢。
哪怕是想要借此,来排解心中的晦涩郁闷,也依旧无法接受。
“秦琛,我祝你和风雅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这里犯病?喜欢我?你是疯了吗?”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也不要你证明你的爱,因为无论你做什么,怎么证明,我都不会爱你。”
“秦琛,你知道吗,当一个人用着喜欢去做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另一个人不会觉得感动,只会觉得厌烦!我现在,就觉得很厌烦!”
“你想证明喜欢我?好啊,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是让我最开心的事情了,我就相信你是喜欢我的。”
“只有死了才能忘记我?那你就去死啊,从高处往下跳,去触摸电门,或者买些毒药来吃,很简单的。秦琛,虽然我没有恨你恨到想让你去死的程度,但如果你能自己去死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会很开心吗?
最近脑海中总是冒出风细细说过的这些话,被不喜欢的人纠缠,确实是件很让人厌烦的事情。
可如果心里实在放不下,觉得痛不欲生,又何必打扰到别人。
河边的风更大了,我坐在栏杆上,不知是夜太深了还是这里太过偏僻,安静的只能听到周围不知名的虫子撕扯着嗓子不停叫着。
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我松开一只手,就在另一只手即将松开的时候,手机响了。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秦少吗?”
“嗯,什么事?”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陌生,号码也是陌生的号码。
“秦少,我是风小姐的邻居,她好几天没出过门了,我破门进去才发现风小姐死在出租房里了,是发烧病死的。我现在在医院,她的通讯录里,除了风家人外,只有你的电话,风家人的情况您也知道,现在坐牢都自顾不暇了,请问您可以过来处理一下她的后事吗?”
风雅死了?
从风家人入狱以后,风雅就没人再管了,我给她一些钱,后面就没再管她了。
没想到……
望着被风吹皱的湖水,我突然想到,若我在风雅死后,也这般跳河死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在为风雅殉情?
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罢了。
挂断电话,翻身越过栏杆,我与风雅这孽缘,是绕不开了。
生的时候绕不开,死了……就别同归了。